“小清,我想起来我是谁了。”
这一回,男人和孩子的眼神,都变得十分清澈。
“我叫石厉,当年被三个地境的仇家围剿追杀,靠着一个老朋友借我的秘宝才得以掩盖气息,瞒天过海。后来在谷底昏迷数年,随着时间过去,秘宝作用淡化,机缘巧合下被那群家伙的老大发现,不过当时使用那秘宝的代价便是让我忘记了记忆,直至今日。”
白池清很认真地听完了男人说的话,然后,伸出手,摸了摸男人的头。
他还小,不知道地境是什么概念,但是天下第一这个称号,是谁都能听得懂的。所以白池清只觉得,男人过去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也许,要比总镖头还厉害?男人既然不是发病,他便也安心了下来。
不过这还不算完,接下来石厉的那句话,让白池清的脑袋瓜子嗡嗡直响。
“在这个老秃驴修成正果之前,师父我呀,才是天下第一。”
这一回,男人提起了久违的“师父”一词。不为别的,只为提醒白池清,当年的承诺,依旧算数。
“当着孩子面说谎可不好啊......三个人站在山巅,你当年也只能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之一。”
花海笑容满面,自言自语道。那句话声音很小,是为了顾及友人在徒弟面前的面子。
“北洛第一”、“北洛两大魔头之一”、“杀神”。
拥有过这些称号的石厉轻轻地举起了手。
天地间有风暴如卷。一股强势而又带着重重杀气的气息侵入了群山之巅,花海随意点出的幻境也岌岌可危。
花海默默低头念了几个字,山巅又归于平静。这一举动惹得石厉惊异的目光,他本以为自己与这秃驴差距再大也不会大到哪去,可殊不知,作为世间承认的第一位天境,花海身上有太多不可以常言而道之处。
不过花海还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的,因为在那茫茫之中,有一道红光正在袭来,势可开山。
白池清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就要把他吹走的狂风便袭了过来。只是男人另一只手护住了他,硬生生将那凶厉狂风化作拂面微风。
石厉那只举起的手,已经抓住了那把战过无数地境大能的巨斧。
“石施主莫急,老衲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兴许是看出了男人的战意大发,花海双手合十,自脚底向外散出层层波纹般匝地的金光,将那四起的杀气抚平。同时,名为“鬼神泣”的巨斧在遇到了那柔和的金光后,也停止了颤动。被拏在这位好久没见的主人手中,巨斧就像从一头凶猛的大虫,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家犬,收敛起了自己的杀气。
“哦?你都当上天下第一了,还有什么事称得上重要?”
石厉挑眉问道,平日在孩子眼中沉默寡言的他,现在就像话闸子被打开了一样,说着白池清听不懂的话。
花海不语,指了指天。
石厉顺着花海的手指看去,那是一片不曾有人达到过的苍穹。
他冷声一笑,回道:“你倒是和那个老道士越来越像了,真爱装神弄鬼。”
“不过要是真的有天上仙人这一说的话,记得喊上我,我还是很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挡住我一斧的。”
石厉狂傲的样子就像忘记了先前发现自己远不敌这位故知一样。
花海点头,算是表明自己知晓了。
“白池清,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那个小姑娘?”
在得到了花海肯定的回答后,石厉转过头,向那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孩子询问那个不用问也能知道答案的问题。
“嗯!”
白池清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那就行。”
男人大笑几声,将白池清单手抱起,意示他抱紧自己。
“走,咱们回北洛。”
心思缜密的白池清注意到,男人说的不是镖局,也不是南阳,而是北洛。
“自家小辈被欺负了,作为长辈的,总该给他出个头吧。”
像是知道白池清要问什么,石厉一眼扫过他脖子上的疤,笑着和他说道。
弹指间,幻境崩塌,山峰碎成无数石块,有数道似虎杀气腾腾而起。披在男人肩上,就像火红的狐皮披肩,映衬着他的古铜色皮肤。
明知道是挑衅,花海还是一笑带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何况,眼前这人本就是自己相交多年的好友。
“走了,秃驴。”
石厉嘴角咧开,抱紧了白池清,飞身而去。
所到之处,黄沙炸裂,风卷残云。
一如当年一斧开山之势。
白池清紧紧地贴在男人胸前,狂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无比凌乱。
原来师父,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啊......
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的白池清,心底已经开始在想如何和小雪描绘这幅画面了。可是,如果小雪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伤,会心疼自己吗?好像,答案是或不是结果都不太妙哎......
还有,不知道,师父能不能打过镖头?
白池清抬头,向着低头的石厉尴尬一笑。
而茫茫沙漠中,那尊人形大佛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目盲道士。
“听说你走出第二条路了?”
花海不语,就当是默许了。
昔日的三位“人间最强”,石厉,宁万纵,剑无名,今日到了两位。而更巧的是,剩下那位虽然没到场,却有一位名副其实的“人间最强”替他做了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