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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城,顾名思义,小城安平百姓业乐。
城中的人们似乎还没习惯“怡然医馆”的关门,这些天来,还是会有不少人叩起那尘封的大门,再听到对面卖酒的小贩告知医馆关门大吉的消息,然后一阵嗟叹。
王霸丹因为父亲要出远门做一笔大生意,全家迁走小城。
平乐城终究太小了,留不住为生计奔波的大人和志向四方的少年。
走的时候,李玲珑难得地抱了抱那个眼眶中满是泪水的同龄孩子。许灵契也难得的没有吃醋或生气,只是不断地吸气鼓着嘴,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只是最后目送王霸丹一家乘着马车的身影消失在夕阳下时,他再也憋不住了,转过身嚎啕大哭。
那个从小便想和王霸丹争出天下第一的孩子,因为王霸丹的离去,哭红了眼。
王霸丹迎着惨烈的夕阳,有些睁不开眼,用衣袖抹了抹疼痛的眼睛。
对小孩子来说,也许最疼的不是跌倒。
在小城的另一边,勤劳依旧王大牛挥动着锄头,隐约感觉着这些天的力气似乎比先前大了不少。
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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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境圣人花海圣僧出世,已经十几日过去了。
几乎是整个江南的江湖高手都去见过那个容貌普通且气息内敛的和尚了。
当然,北洛和叔图也有高手偷偷潜入江南去见花海圣僧,有些是拜见,有些是试探。
毕竟大家都很清楚,“天”这个字一出来的时候,花海这个法号便是人间板上钉钉的第一。
在花海圣僧一步一诵经的第七日后,他消失了,就这么毫无根据地凭空消失了,当着无数人和十几位玄境高手的面消失了,只留下那匹他没有骑过的白马,以及地上的一卷经文。
那卷经文当场便被无数高手出手哄抢,惹起了阵阵波澜,倒是祸及了周遭的普通人们,而在十几位玄境高手打的头破血流后,大家却发现那卷经文上竟是空无一字,可即便如此,为了那卷经文的归属,玄境修行者之间仍然打算延续这场战斗。正当一个人侥幸拿到经文之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人从背后打晕,昏了过去。
众人刚想上前,却看清了举着剑鞘的剑无名。
花海圣僧出世之前,剑无名三个字便是无敌的象征。
而如今,即使剑无名的头上多出了一片“天”,他依然是这片天之下的无敌。
于是众人狼狈退去。
于是经文到了剑阁的洗剑池内。
只因剑无名的剑并不无名。
至于花海圣僧的凭空消失,大家都默认合理。毕竟,地境大能可以做到凭空消失吗?不能。哪怕是纯靠自己的速度,也不可能做到一点痕迹也没有。可花海圣僧顶着“天”的名号,能做到怎么样的地步世人都不奇怪。
有一些北洛和叔图的高手暗中懊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到,错过了见到世间第一高手的机会。
那可是寻庙烧香也求不来的机会。
而今日,花海圣僧的身影悄然显现在饿鬼岭。
他踩着的那双布鞋满是灰尘,甚至还有鞋边还有破了的地方,带着这样的旅伴,很难让人把他和世间第一的名号挂上钩。
他俯下身,蹲在遍地的枯枝败叶间,看起来很不雅观。
人们总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圣人的心,似乎要更难猜些。
不一会,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跑了过来。
花海圣僧笑了,他伸手抚摸着小雪狐的头,就像陈怡几日前那样。不同的是,花海圣僧手上的茧实在是太多了,小雪狐似乎是被磨疼了,摇摇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点不太开心的样子。
“好了,小家伙,带我去吧。”
万物有灵,这是花海悟出的道路,“缘”这一字,妙不可言。
小雪狐有点不情愿地点点头,然后灵活地转身,毛茸茸的小尾巴一颠一颠的向着前面走去,在茂密的绿林中,这一抹不合季节的雪白格外耀眼。
因为小雪狐的速度不快,所以花海也只是慢悠悠地跟着,不急不催。
大约走了二里路,小雪狐停下了脚步。
映入花海眼中的是被多重落叶包围的一小块空地,空地上歪歪扭扭地趴着几个字,看着像是有人故意用树枝为之,然后用落叶把这块“宝藏”给保护起来。
空地上的字是“来天梦山”。
天梦山是在江南较西边的一座高山,虽然比不上南边的缥缈宗七山,但放在西边也是属于最高的那一座巍峨。
花海点点头,面露诚恳,双手合十,慢慢地向着空地鞠上一躬。
小雪狐一看任务完成了,便呲溜一下地溜走了,不知所踪。
世人大多只知道花海是“第一位天境”,却只有寥寥几人看出了他走出的第二条路。
花海的第二条路是“缘”,也正是这条路,让他能感受到一些往日无法触摸的东西。
比如说,现在他的眼中,饿鬼岭此时便弥漫着无数的细线,而他身前有四条细线交织,交织处有明显的修补痕迹,看上去还比较新。
花海清楚,这是饿鬼岭的茫茫气运。
他抬头看天,心中已然确定了下个目的地。
“天是最高,比天更高的呢......”
花海在心中自问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