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待男孩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他扭头把最后一块炸鸡柳喂到茵茵嘴里,抱起她。
茵茵望着少年,但他只是用另一只手遮着脸。
手掌下是单薄到有些瘆人的微笑,像是有些急火攻心的病症。
闷闷的声音从中传来。
“茵茵别难过,快期末考试了,弗弗妈让他好好学习,等期末考试结束就能找你玩了。”
“走吧,明天周末了,哥哥给你烧好吃的去。”
被背起的茵茵,抓着少年的肩头,目光停留在街角。
滴滴。
嘭!
“我靠谁啊,赶着周末加班下班前发传真是吧!”
桌子被拍的震天响。
一个栗色短发女生抓狂着拾起了纸张,另一只手握紧的仿佛不是咖啡,是对方的脖子。
表情狰狞无比,但与客户交谈的语气却平易近人。
几分钟过去,总算就这么结束了电话。
这时打开的办公室大门被人叩响。
“啊,老柳是你啊。”
女生收起修罗相,又变得温柔可人,在白领职业装的衬托下有了几分邻家小妹的气质。
柳茵大叔手上也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不同于同事手上已经喝尽准备收拾的残渣,他显然是还准备再在公司坐会。
大叔工作了一天,头发有些潦草,难掩疲态。
他扯了扯领带,好让领口松些。
“小陈,马上下班了,你先回去吧,这边客户要求不高,我一个人能搞定。”
“真的!?我...你...可是上司不撤我先撤不太礼貌吧...”
她不动声色地踢了踢身边的两个二货同事。
“你超额加班也没工资啊,回去猫屎不铲了?”
女生的手指搅动着,仿佛有些纠结。
“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去吧去吧。”
大叔捏着鼻梁,向女生挥了挥手,回到座位上,望了眼茵茵的照片。
手机屏幕亮起。
老小子:叔,茵茵催你回家,我们晚饭吃过了。(五分钟前)
老小子:你之前没怎么和我说起过你前妻,今天我算是碰上了,确实是很严肃一人。她最近不让弗一和茵茵一起玩了,你能和前妻谈谈就谈谈,毕竟祸不及小辈,他俩还是很玩的开的。(刚刚)
远处看着老柳背影的同事窃窃私语着。
“小陈不是对老柳有意思吗,人家和人事部的弗部长都离婚这么久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啊?”
其中一人托着腮。
“你看看老柳这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样子,像是有机会吗?人家赶人都来不及,你真以为关关难过关关过啊。”
两人相视摇头。
“哎,难哟~”
天边的橘色晕染被滴入天空纯粹的蓝,在底部绽开,于地平线交界处平铺出金色的虚影,微微扭曲。
滴滴——
街边永远有一辆被触发警报的电瓶车一直响着。
吨吨吨。
尺矣一口气干了大半瓶屌丝饮料,瓶身的水珠顺着脖颈流入领口,冻得人打几分激灵。
嗝——
冰凉的寒气伴随着酸甜的味道冲击着味蕾,一股抖擞的寒意自喉管深入五脏六腑。
爽。
他举起瓶子,手套的摩挲感传来,透过暗棕的液体看街头小巷,给它们带上了岁月的滤镜。歪过脑袋,有种如坠云端的错觉。
啊......黄昏。
“您有新的丑团派送,距超时十五分钟,请及时处理。”
“啧。”
尺矣把饮料塞进电瓶车车兜,思索着跑夜单,白天的上班族多半是点单恨不得手指落下饭送到,催单好比牛头马面催命。
他耳边响起几千年前阴曹地府的牛马兄弟与他叨叨的那些话。
“您别听那些魂魄和您抱怨的那些话,俺们是可以温和的索命,不过反正收魂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催催命不显得俺们督促得认真嘛,不然这俸禄拿的不踏实。”
现在想起来,和那些没事就喜欢一直催单的人似的,这两小子多少带点犯贱在里面。
尺矣摇晃着脑袋摆正头盔,丝毫没有注意到脑袋边一块碎石在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