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缓慢的转身，走的很慢，脑海想着能找谁帮个忙。

可想了一圈，作为一个工人，他确实没什么人脉。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给自己了一巴掌。

他加快脚步走到屋子里。

李平安还在熟睡中，嘴角还流着哈喇子。李建国一把把他的被子给掀开，扔到了地上。

李平安和李富贵有裸睡的习惯。他俩瞬间光着身子暴露在空气中。

“赶紧给我爬起来，滚出去磕头认错。”李建国锤了一下李平安的肋骨。

李平安感受到疼痛，迷糊的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愁容的父亲有些疑惑。“你这是干啥，叫我吃饭也不用这么粗鲁吧，二弟年纪还小呢，冻着了怎么办。”

“你这几天在外面胡咧咧什么了？让你就工作了两天，你就不老实了是吧，我怎么生了个你这样的儿子，今天看我不打死你。”李建国大吼着，眼睛环视着周围，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

李平安听着父亲的话，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

他家院子里站了两个警察，门外站满了往里面观望的乡亲，甚至围墙上都是人头。

在这些人中，李平安认出了一个人。赵有才就在其中。

李平安眉头紧锁，略微回忆了一下。又将眉头舒展开。

“爸，你急个啥，没多大的事，你就动不动就要打死我，遇事别慌，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要我说。”李平安拿起床上衣服边穿边说，表情淡然一点也不紧张。

“你倒是教育起老子来了，你，你今天我非得挡着街坊邻居的面好好的教育你一番，别让别人说我教子无方，给我穿好了滚出来。”李建国寻了一圈，拿起了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出了门。

李平安不紧不慢的穿着衣服，他回忆了这些天做的所有事。他没有和任何人闹过矛盾和冲突，唯一自己做了一些出格的话，就是自己在小学给小学生说了一些超前的话。

李平安看着人群里的赵有才，心中觉得除了这个理由，估计他也没其他理由。

所以他并不慌张。别说自己没犯什么实质性的错误，就算犯了，大不了进去住个几个月，等形势变好了，也就被放出来了，何必这么慌张呢。

在穿衣服的时候，他看着还在睡的李富贵。觉得这孩子真皮实，耐冻，这样都冻不醒，他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盖在李富贵的身上。临下床的时候，还弹了一下二弟的二弟。

“出来，给我跪在这里，今天我就要当着大家伙的面，好好的教训你一番，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犯错。”李建国抖动着手中的鸡毛掸子，动作幅度极大。

“警察同志，你们来找我的，我犯啥事了，还麻烦你们上门。”李平安并没有遵从父亲的指示，跪在哪里，通过受苦刑来得到别人的原谅。

“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事情要跟你核对一下。”

这时，陈惜柔突然从人群中挤进来。她本来想送个手套，但是看见李平安家门口突然站着这么多人，她有些慌了。

她挤进院子中，看到院子正在对峙的两个警察李平安，又看了一眼在旁边哇哇叫的李叔。

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她声音也有些颤抖，但还保持着理智，他弱弱问道:“这是咋啦，你干啥了。”

“没啥。”李平安嘻嘻笑了一声，眼睛瞄了一下赵有才，他稍微解释了一下。“有人举报我给小孩子上课了呗，你别担心，没事的。”

陈惜柔听着李平安的解释，脑子里瞬间空了，那天李平安的话，他也听了，虽然听不懂，可她觉得隐隐有些不对。但是只有他们两人，她也没太当回事。

可现在因为一些言论，李平安就要被抓走了，她慌了。

这些年她见过太多被警察局抓走没回来的人了。十八岁年纪的她，一瞬间觉得李平安可能完了。

她下意识的跑到李平安面前，面对着警察解释道:“他啥都得说的，我在场的我知道，他就是和一些小朋友，开了一些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跟我们回去，核对清楚就行了，别耽误事了，李平安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平安拉了一下陈惜柔的袖子，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安慰道:“没事的，别急，别哭，都不是啥大事。”

“你个逆子。”李建国一掸子就往李平安的后背上打去。“还不快给我跪下认错。”

李平安反应还算快，一下子躲了过去。他站到警察旁边，看着比警察还可怕的父亲。心里确实想让警察快点带他走。

“我没事的，你们别着急，我跟警察去一趟就回来了。”李平安现在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张嘴来解释一番。

李富贵突然光着身子出现在了门檐边，他看着哥哥站在警察身边，哇哇的就大哭了起来。

“走吧。”李平安很配合，没有丝毫的反抗。

警察也没有为难他。他就站在两人的中间，和他们往院子外走去。

站在他们身后的陈惜柔，看着李平安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丝勇气，她快速的跑到三人的面前，张开手臂，挡住了三人的入路，她边哭边说道:“他没犯什么错，你们怎么能抓一个工人的儿子，我也是一个工人的女儿，我俩从不会为自己的身份感到一丝的愧疚，要是因为我们只是孩子说了一些玩笑的话，你就把他给抓走，那你们把我也抓走吧，我两年前还拿过邻居家的鸡蛋，背地还说过很多人的坏话，要是这也是罪，你就把我也给抓走吧，我陪他一起去。”

她弱小的身躯里，只有一个十八岁的灵魂。她没有很长远的见识，她连大学也还没上，她甚至没出过太久的家门，也没去过很远的地方，她不是一个有着背景的大小姐，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女儿，她没想太多，只是害怕李平安被抓走再也回不来，她只想给李平安争取一线的生机。

“别捣乱，再捣乱，再胡闹把你父母和你一起带走。”警察并没有因为陈惜柔的话而停止决定李平安。

李平安往前走了两步，她将陈惜柔脸上的泪用手抹去，两只手拍了一下她的脸，轻声说道:“别急，不相信我吗，我说没事就没事的。”

陈惜柔刚被擦掉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哽咽的说道:“真，真没事吗，你会回来的，对吧。”

“放心，快则一两天，短则三个月。”

陈惜柔点了点头，慌忙将揣进兜里的手套拿出来，塞到了李平安的手里。“戴上手套，天冷。”

“好，别哭了，乖乖回家。”

李平安戴上手套，没再说什么，跟着警察出了院子。

在场的街坊邻居全都让出一个道。对着李平安议论纷纷。

只当三人走到接口转角处。

五六个穿着蓝白色的服装，戴着眼镜的人刚好与他们碰面。

陈主任认识那两个警察，看着他们带了一个人，停下来随口问了一句。“两个小同志，这个孩子犯什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