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周战荣缓缓睁开双眼,迷蒙的视线逐渐清晰,感受到手中仍攥着的那本古籍,当下心中一松,安心下来。
他费力地侧过头,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上盖着细软的被褥,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针线细密,栩栩如生。
这是一间古朴雅致的卧房,处处透着岁月的沉淀,陈设简单却不失韵味。
一床、一桌、一柜。
布局宁静空旷,沉稳大气。
周战荣一路昏沉许久,精神几近枯竭,此时竟觉得已是好了许多。
他挣扎着坐起身子,只见床对面的木质窗棂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透过半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竹林。
微风吹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窗户边的门口,一个身着玄衣的短发青年正端着食盒,站在那里关切的看着自己。
“你醒了。”见他仍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张以诚再次招呼道。
“云…云雾山主。”周战荣眼中带着一丝期盼,问候道。
“张道玄。”张以诚摆摆手,纠正道。
他踏入房门,将食盒稳稳置于桌上,接着像是侧耳聆听了一下外界的动静,开口叮嘱道:“快躺下,你重伤未愈,不宜乱动。”
“张山主…”周战荣想了想,换了个称呼问候道。
张以诚默默翻了个白眼,已是无心再去反驳称呼的问题。
抓起桌旁的凳子,他动作干脆利落地挪至床边,而后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平静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正色说道。
“说说吧,为何要来我三清宫。”
这人是在石牌前找到的,当时重伤垂危,不成人样,身后还拖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张以诚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黑甲骑士。
就好似此世克星一般,当初城门外差点撞死自己,昨天又险些在大殿内抽刀砍了自己。
如今落得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如何惨烈的战斗。
“他快死了,若是在三清宫内,或许能活。”当时道引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张以诚盘算了下,对方当时纵马闯出冀城城门,却并无城卫追击,想来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或许可以从他口中问出些这个世界的情况…
“有危险么?我是说对我来说…”
“此人并无任何威胁。”
有道引做安保的情况下,张以诚终于是把心一横,咬咬牙将这个两次杀人未遂的敌人扶至了殿中偏房。
若是不幸死了,就背着去悬崖边上往山下一丢。
他当时是那么想的。
却没想到对方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在没有任何救治的情况下,竟是真的活了过来。
“张山主,请为韩将军报仇…”他耳中传来了对方嘶哑疲惫的声音。
“韩将军?”张以诚回过神来,脑中闪过了老人暮狮般的身影,不由开口问道:“他死了?”
“战荣无能,未能保护好将军…”黑甲骑士不似多言之人,笨拙的说道:“连累将军被奸人所害。”
“…我?”张以诚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你找错人了。”
见他不答应,周战荣强忍着浑身剧痛,挣扎着从床榻上翻下,魁梧的身躯沉重的摔倒在地。
张以诚见状心下一惊,连忙起身想要躲至道引身后,却见对方眼中含泪,双手撑地,艰难地爬起,而后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周战荣满含期冀之色,深深地跪伏下身子,脑袋如捣蒜般重重点地,“请山主收下此宝,为将军报仇!”
说完,他虔诚地双手高举,像是在进献着什么东西。
张以诚稳了稳心神,定睛望去,那巨大的手掌中是一把破碎的书页,页面残缺不全,隐约能看到“真”、“解”几字。
场中一时静谧无言,竹林中忽然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
过了半晌,张以诚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默。
“你先起来。”
“我并不是什么云雾山主,与你口中的韩将军也不曾打过交道。”
“这里是三清山,是三清宫,报仇之事由你自己权衡决定,不必向我再提。”
“你且先安心养伤,若是伤愈,就自行离去吧。”
他斟酌着语句,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了眼前的魁梧巨汉。
“对了,贫道久居此山,已与此世有所脱节,若是有心,便告诉我一些山外之事,权当是救你之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周战荣闻言,双眸顿时神色灰暗,表情僵硬,显然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战荣…明白了…谢过张宫主救命之恩。”他磕绊着回复道。
“吃吧,好的快些。”张以诚指了指食盒,轻轻往桌侧推了过来:“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
说罢,他起身推门离开,脚步匆匆。
。
。
。
三清山下,迷雾林中,一行人正在缓缓穿行。
四周的雾气弥漫,树木的轮廓都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停!在这里休息一下。”鼠祚尖利的声音骤然响起,声音略显疲惫。
“你,确认下附近有无危险。”
“还有你,过来,扶着我。”
……
随着他的命令,虎咆被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安置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
其他黑衣死士也纷纷找地方坐下,开始了短暂的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