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夜莺的啼叫自远处传来,夜中的山风带着丝丝凉意,将儒巾后的软带轻轻吹起。
鼠祚静立于虎咆身后,身周几名黑衣人悄然隐于暗处,抽刀于手,严阵以待。
他们面前的正是张以诚的卧房。
此时屋内的烛火已然熄灭,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唯有夜空中寥寥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鼠祚眼神锐利,目光投向四周,那些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纷纷向他点头示意。
高处、屋侧、退路,都已考虑妥当。
没问题,这次绝对没有问题。
只有这里了
紧紧盯着房门,他抛开所有杂念,而后向着藏匿在屋顶的死士发出了一个极其隐蔽的信号。
那死士领命,蹑手蹑脚地挪到了屋子大门顶端,拔出那漆黑如墨的细刀,准备用刀拨开木门。
月儿自乌云中探出脑袋,洒下一片清辉。
墨刀缓缓插入了门缝。
“诸位夜闯三清宫,有何贵干?”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这声音自屋内传出,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屋顶死士反应迅速,立刻抽离墨刀,动作轻盈而敏捷的向后仰去,继续伏身躲藏。
随后,伴随着“吱呀”一声响动,木门被人从内缓缓打开。
鼠祚眯眼望去,只见屋内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短发男子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神情从容。
不是韩文韬他们。
这…谁?
……
张以诚稳稳地站在卧房里,双脚仿佛老树生根般,不再往外踏出一步。
四下静寂一片,无人出声搭话。
他不动声色地向门外看去。
入眼是一个身形高大的莽汉,上身赤裸,脖颈处有粗大的黑纹缠绕,浑身肌肉虬结,体魄惊人。
此时听到动静,一双暗红的虎目在黑暗中骤然亮起,凶光四溢。
凶悍的气势扑面而来,张以诚只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头震天咆哮的恶虎,一时间竟是有些手脚发软。
‘得保持镇定,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脑海中陡然冒出这个念头,他紧了紧嗓子,刚准备再次开口交涉,却见那莽汉的面容在见到自己的一瞬间变的极度扭曲狰狞,如同恶鬼!
“吼!”狂暴的声浪扑面而来,莽汉猛地踏步向前,大地都似乎因此轻微震动了一下。
“快!制止他!”
吼声中,一声尖细的厉啸同时响起,还未等张以诚反应过来,空气中又传来“唰唰”几声,数个人影自暗处窜出,如离弦之箭般向着那莽汉扑去。
‘这么多人!?’他不禁向屋内挪了半步。
“吼!”场中虎吼声震耳欲聋。
张以诚只见那莽汉手臂随意一挥,在月色下掠过一道残影。
一个人影在空中应声飞出,“砰”的一声狠狠撞到墙壁,随后滚倒在地,生死不知。
他心头一跳,却见眨眼之间,对方的身上已是挂满了黑衣人。
这群人配合极为默契,有的跳上背部,试图绕颈锁喉;有的则扑倒在地,想要禁锢其双腿,正使出浑身解数,竭尽全力的试图压制住这发狂的莽汉。
然而莽汉的力量委实惊人,简直就像狂暴的野兽一般力大无穷。
他猛地高高举起右手,带着攀爬在他手臂上的二人,毫不留情地奋力向下砸去。
“砰!”
一声巨响回荡在夜空中,地面被砸出一个不小的坑洞,碎石四溅。
张以诚眼皮微微抽搐,定睛望去,坑中空空如也。
先前的两名黑衣人早已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松手,跳至一旁。
“一群蠢货!给我一起上!”那个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音刚落,周围的阴影中,又是数名黑衣人如鬼魅般凭空出现,如同叠罗汉般扑向了莽汉。
众人堆叠之下,那莽汉终于显得有些吃力了。
“吼!”虎吼声阵阵如雷,愈发狂躁。
张以诚眯眼看去,只见一众黑衣人使尽浑身解数,竟仍是被缓缓拖动。
对方那原本就夸张的肌肉如吹气球般膨胀起来,晃眼间,那魁梧的身躯竟是又往上窜高一节,在黑夜中更显雄壮,凶暴异常。
粗壮的脖子上更是青筋毕露,那黑色的纹路开始疯狂地生长延伸,像是扭动的蟒蛇。
宛如即将挣脱束缚的猛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眼看着场面即将失控。
他不禁再次悄悄挪动脚步。
“很好…快醒醒,蠢货!”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自莽汉身后闪现而出,一连扇了对方好几个巴掌之后,又将一物什迅速而精准地塞入了其血口之中。
狂躁的吼声顿时戛然而止。
周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几个黑衣人偶尔冒出的低声呻吟。
本想着赶紧让道引转移自己的张以诚见事有变化,顿时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不动声色的循声望去。
那是一名作书生打扮的男子,之前完全被莽汉那巨大的身躯所遮掩,夜色朦胧之下,自己竟是一直未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眼看混乱平息,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却像是堵了团棉花,不知道说些什么。
……
‘确实是个普通人,那就好办了。’
稍稍感应了下屋内那人的气息,鼠祚一边小心翼翼地喂食丹药,安抚着虎咆,一边暗暗警惕。
他分心二用,眼角余光始终紧盯着身后的动静,指尖黑红光芒萦绕,已是运起了控心之术。
这法术虽说好用,但对血脉之力浓厚者却收效甚微,放在眼前这普通人身上倒是刚好适合。
与此同时,屋内张以诚的身后,一个旁人无法看到的虚影伸手掐了个法决。
浓烈的黑雾自鼠祚的指尖迅速溢出,在夜色中肆意翻滚升腾,而后如活物一般,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张狰狞的鬼脸,带着一股诡异而阴冷的气息,朝着毫无防备的张以诚直扑而去。
张以诚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觉察,心里头依旧充满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