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雨后,今日的太阳贼晒。
水蒸发,地面闷得像蒸笼。
苏白举着锄头,每挖几下,就要停下来歇息会儿。擦擦汗,揉揉手腕,扯一扯黏在腰肉上的衣服。
这湿哒哒的热天,让她哪哪儿都不舒服。
真想脱了,光着跳水里泡一天。
张晓梅瞧了她一眼,走过来盯着她的手,拧眉心疼道:“都要磨出血了,去坐着休息吧,这地我帮你锄点儿。”
苏白的手,皮嫩又白,细腻润泽,锄头的把儿被人盘得再光滑,她舞着挥了一上午,也难免磨破了她的皮。
伤口红得扎眼。
苏白摇头:“我自己来吧,你的活儿都忙不过来,就别担心我的了。”
张晓梅见她拒绝,张了张嘴想再劝,可想到苏白的性子,便也闭嘴了。
索性跟着她站着,休息会儿。
瞥见不远处的柳兰,她想起方才听了几嘴的事儿,忍不住开始唠:
“你瞧柳兰,她今天要锄的地可比咱少了近一半呢,你知道为啥不?”
苏白还没反应,张晓梅就自顾自继续:
“昨儿她进山,说是找到了个稀罕山货,交给队里了。队里不仅送了她米粮一小提,还给她减了今天的工作量。
哎,你说她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张晓梅摸着下巴,研究似的盯着柳兰,嘀咕:“村儿里人在这儿生活了好些年,也没见发现宝贝,咋她才来,就捡了这么大个便宜?”
苏白心道:女主嘛,自然有福运。再说那山,相信每本带种田元素的文里,都有:那是一座神奇的山~哟~~耶~~
“要不,咱也去山里摸摸?”张晓梅两眼带光。
苏白好笑地摇头,拒绝:“我可没那牛劲儿使,要去你自己去。”
张晓梅顿觉可惜。
然后想了想自己打小就有点儿背的运气,猛地打了个哆嗦,也晃了晃头:
“算了算了,人各有命,我也不去了。”
两人说着话,见马大队带着本本走过来,立马分开。
默契地开始:一二、一二......地挥舞锄头。
两人弯腰时,对视一眼,不由得噗嗤闷笑,抖得肩膀发颤颤。
心想:跟上学做坏事见了老师似的,这没出息的样儿倒一点没变。
-
苏白都数不清楚自己挥了多少次胳膊。
回到张家吃完午饭,躺床上休息的时候,只觉手酸得没知觉。
掌心火辣辣的痛。
碰一碰就破皮。
没办法,艰难爬起来,端了盆温水,从[百花空间]拿出几朵盛开的玫瑰,掰开花瓣儿,扔水里搅和搅和,再将手放进去泡着。
[百花空间]里的花,对她这个宿主有奇效,不大一会儿手就冰凉凉不再感觉疼了。
手泡着太舒服,苏白干脆坐下,腕儿搭在盆边上,懒洋洋歪着,眯眼休息。
迷迷糊糊看着窗户外亮堂的天,想起还没锄完的地......心累,好累,不想干了。
仿佛回到了第一辈子体测800米的时候,一念起下午还要继续锄地,浑身就写满抗拒。
焦虑,又无可奈何。
负面情绪充斥下,苏白竟开始祈祷:那个神秘人,会不会今天也来帮她把活儿干完了?
如果是,该多好啊......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堕落的意味,但是......真的好累啊!
苏白:想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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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苏白的手经过玫瑰花瓣泡过后,好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找杨婶子借了点药膏擦。
那泡过手的玫瑰花花瓣,自然收回空间里去,不然无法解释来源。
去到上工的地方。
赵晓梅见了她,立马凑过来,拉着她胳膊,小声但兴奋着道:
“那个神秘人又来了,你这下午又要跟鼻涕虫他们打猪草咯!”
苏白先是高兴:艹,这个累死人的活儿终于可以不干了!
再又是忐忑,焦虑,不安。
这个神秘人到底是“无私奉献”,还是在为之后“谋取”设陷阱?如今接受了对方的“送礼”,以后可咋还......
不觉间,苏白的眉头轻蹙,咬了咬唇没说话。
张晓梅看了看四周,见没人靠近,便用更小的声音调侃道:
“别的不说,这神秘人的身体可真好,那么大一块儿地就咱一个午休不到的时间就弄完了,这要是......”
下意识看向苏白。
张晓梅紧急刹车,没有把那些荤的脏的话说出来。
任谁瞧见苏白的脸,怕都是不敢亵渎。
实在是太美......美到仿佛跟他们这些泥巴点子不是一个世界,要说天上的仙长啥模样,瞧瞧苏白,从此便会有了想象。
张晓梅平时都很少看着苏白的脸说话,就怕自个儿陷入迷醉,到时候屁话都崩不出一个,丢人。
苏白从纠结当中回神。
见张晓梅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了,问:“怎么了?”
清灵水亮的眸子扫来,张晓梅顿时涨热了脸蛋,忙收了视线,摇头:
“没什么,我上工去了,你也忙吧。”
苏白眨眨眼,虽觉奇怪,但还是道:“好,再见。”
“再见。”张晓梅一下就跑走了。
-
鼻涕虫背上的竹背篓有些歪,他一边肩膀吊着竹带,仰头看着冲自己笑眯眯的苏白。
不由得问:“你怎么还要跟我们打猪草,知青难道跟咱小孩儿一样力气小么?”
会心一击。
苏白的脸僵住。
跳过这个问题,她乐呵呵抓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糖果,给孩子们一人一颗分了。
鼻涕虫含着糖,也忘了自己问过啥,领着一串儿小孩外加一个没有的大人(苏白),往山里走。
一边走一边提醒:“昨天刚下完雨,有的地方还没干,小心走路别打滑啊。还有看到蘑菇不要乱捡,以前村儿里就吃死过人,死的老难看了。”
正弯腰,打算捡点蘑菇回去加餐的苏白:“......”
抬头,就对上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
“姐姐,你在干嘛?”
苏白悄然缩回手,笑着拉住这小孩儿的爪子:“没干什么,赶紧走吧,再慢就要掉队伍啦。”
“哦,那确实要快点了。”
小孩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没再提方才的事儿。
然后,反过来拉着苏白,开始往前蹿,将苏白拽了个踉跄。
苏白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栽地上吃个狗啃泥。
苏白:论走山路,她自认为......不及这里的十岁孩童,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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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的猪草被打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零星的根儿在,众人只能往更深一点的地方走。
苏白弯着腰,专注寻找猪草,然后无情收割,再往后一甩,猪草完美入背篓,稳稳当当的。
打猪草熟练度:UP!
忽地,前面一草丛发出簌簌响动,紧跟着,一双短脚踩着磨损严重还有补丁的军绿胶鞋出现在眼前。
苏白抬头。
豁,一脸麻子!
这人还不如她高,瘦,黑黝黝干巴巴的,正搓着手朝苏白一个劲儿笑。
来者不善。
苏白暗自警惕,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我叫王生,村儿里人都叫我‘王麻子’,虽然这外号我不喜欢,但你要是愿意,怎么叫都行!”
苏白:“......”自说自话,毛病。
捏紧了手里的镰刀,她冷声问:“有事儿?”
王生紧张得喉咙都在抖,说话不成调,断断续续:“那、那个,其实吧,我、我就是每天帮你做工的人,所、所以......”
他直勾勾地看着苏白,咽了咽口水:“所以,你、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一下?”
苏白冷哼一笑。
面上绽开的花面芙蓉态,顿时就叫王生看痴了。
苏白道:“我又不是傻子,你说什么我都信?”
就王生这身板,怕是割猪草都费劲儿,还有脸扯犊子说是他帮自己干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