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郡王将信将疑,他最近记性越发差了,已经记不太清卢明远之前长得有多高了。
不过,既然卢明远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纠缠着问下去。于是转而问起卢松毅的事情,“你祖父近来可好?经此大难,他恐怕也不好受啊。”
卢松毅出事的那段时间恰逢广陵郡王病重,起初康慧郡主和世子萧均朔都担心广陵郡王知道此事后会病情加重,便一直死死地瞒着他。直到卢松毅被流放出京,广陵郡王对此事都一无所知。
可谁也没想到,广陵郡王笃信道教,患病之初曾许愿若能平稳度过此劫,就去给新京城郊白云观内供奉的三清重塑金身,他在病情好转后去白云观还愿的路上听说了卢松毅被夺爵抄家之事。
陪他一同前去还愿的萧均朔知道他知晓了卢松毅之事后十分紧张。没想到广陵郡王在此事上却表现出来远超常人的冷静。
他除了让萧均朔把与卢松毅案情相关的信息一字不落地讲给他听外,竟再也没有更多的动作。这让萧均朔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他与卢松毅数十年的交情世人皆知。
但是没有人敢问广陵郡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萧均朔他们也乐于看到广陵郡王在此事上冷眼旁观,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被众人心照不宣地粉饰过去。
现在卢明远归来,广陵郡王也避而不谈卢松毅获罪冤屈与否,只是关心他这位老友的身体状况。
卢明远对二人间的交情之深也颇为了解,知道广陵郡王担忧祖父的身体,就避重就轻道:“祖父一切还好,之前一直有我照顾,我回京后也有其他人对他细心照料。对了,以免万一,我还请了天界山的道全师叔下山,外祖父放心就是。”
卢明远说的轻松,但广陵郡王却从中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那道全是何等人物,当年为他儿子成功续命达半年之久。如今又过去十数年,想必医术更加精湛。如果卢松毅安然无恙何须请他下山?
这些年来,朝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达官显贵为了求医不远万里赶到天界山。不少人为了能见道全一面甚至掏空了家族底蕴,奇珍异宝、名家字画、土地庄园、甚至玉石矿山,不一而足。各种价值连城甚至可以称得上无价之宝的宝物都曾被人当作敲门砖想要请道全出山,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然而,现在道全竟然下山专门去看护卢松毅,看来卢松毅在天牢中被人暗下手脚、身受重伤的传闻是真的了。
广陵郡王清楚卢明远之所以瞒着他此事也是怕他担心,而且有道全在他多少能放下心来,就没有揭穿卢明远的小心思。
他看了看窗外高悬的冬日,对卢明远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安心不少。你一向行事周全,我信得过你。对了,眼下已到正午,你是不是还未用午食?福安,福安!”
听到广陵郡王的呼叫,一直在门外等候差遣的小竹楼管事福安赶紧走了进来,“郡王爷,您有何吩咐?”
广陵郡王吩咐他道:“午时了,你去安排膳房让他们整治一桌宴席端过来。记得提醒他们多做些明远少爷喜欢的吃食。还有,去把均朔那臭小子给我叫过来,让他给他表弟接风洗尘。”
“是,郡王爷,仆这就下去安排。”福安回完话立马后退出门而去。
卢明远待福安离开后对广陵郡王道:“多谢外祖父,我从早上草草用了些干粮外,到现在一直没再进食。还真有些饿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广陵郡王摆了摆手不在意道。
“对了,祖父在我临行前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亲手交给您。”
卢明远从怀中掏出一只牛皮袋,从袋中取出了卢松毅交给他的那封信递给了广陵郡王。
广陵郡王接过信后,把它小心拆开,而后就着透过窗户的阳光仔细阅读。
卢明远在他对面,看不到信中的内容,只得一直观察他的表情。
只见广陵郡王的脸色先是放松,而后逐渐绷紧,读到最后已经十分严肃。卢明远看得心惊胆战,不知道祖父在信中到底写了什么,让外祖父这么忧心。
“外祖父,我祖父在信里都跟您交待了什么啊?”卢明远小心翼翼问道。
“现在还不能跟你说,看形势的发展吧。如果真到那一步,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广陵郡王看起来颇为疲惫地回道。
他的神情和他模棱两可的话语都让卢明远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突然不是很想知道祖父信中的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