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婆子越来越觉得,小女孩儿不寻常。
她身体已好了些时日了,司马棣还是没有宠幸她。身边夜夜放着一块大肥肉,嗜血的野兽竟不亮牙齿。这小仙女儿还真能让妖魔也渡上佛性。
司马棣什么人,这么多年,凡是要打上几个月的战争,身边人就会往他帐里放个女人,来来去去也有十几个,他把人用了,连名字都没记住。女人对来他说,就是用来消火的。每日里早出晚归,洗个澡,上床去消消火,一觉睡醒又出门了,女人什么模样都记不清。
他从来不讨好女人,但女人若是惹了他,责罚却十分重。有一回,一位地方小吏的女儿来侍侯,那姑娘仗了有点才貌,十分胆大妄为,在她爹的授意下,意图干涉军营的采买。司马棣一获知,当下就把那姑娘扔红帐里。
说起来,这位楚楚姑娘还是第一个他自己亲自上门去要的,也是第一个入到帐里快一个月还被供着的。在这小仙女面前,那位爷真是拿出一辈子的耐性了。
只是,日子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这些日子,全军营都感觉到了,这位爷最近特别躁。平常人躁一点最多找人打打架,可大周朝皇子,天天混在死人堆里的司马棣,他躁起来是要死人的。这些日子,军营天天有人挨军棍,少则50棍,多则100棍。前两天还有一个小兵,打伤了外头村民,被告发到军营,这事放在过去,司马棣就是让下属去管,没想到这一次撞到他霍霍刀口上,当即就把人打死了。
药婆子当然明白,人生来就不平等,大周朝的皇子要几个平常人的命一点也不为过,但帐里头那位,也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她倔个脾气,就累得一堆人倒霉,时间久了,军营里怎能不有怨气。那位爷的耐性又还能保多久?
药婆子于是慢慢下药。每日里,司马棣没在帐里时,她就过来陪女孩儿说话。有意无意地就说到司马棣的薄情寡意心狠手辣,“慢性药”一点一点地渗进女孩心里。
可惜,这些“药”养出来的效果远远出乎药婆子意料。
这日,女孩忽然问她:“嬷嬷,以前侍侯王爷的人,有没来了又换的?”
药婆子笑了一下:“有那么一两次。”确实有,那次姑娘被扔红帐了,只能另寻了一个侍侯的。
女孩停了一会儿,红着脸问:“我与王爷房事不合,你为何不另寻一个?”
药婆子哈哈一笑:“姑娘,你是读过诗书的,这历朝历代,总有那么些倾国倾城万千宠爱的美人,你当知道,这男人对美人可以取舍自如,但对这世间的绝色,那可是能拱手江山讨得美人欢的。”
药婆子说了一席掏心掏肺的话:“婆子随王爷南征北战十年,见过美人无数,老身也曾比较过,哪里的女子最好看,哪个美人最顶尖,但那日见到姑娘,就发现这比较真没啥意思,这天下的美人从此分两种,一种是姑娘你,一种是别人。这么多年,老身给王爷找的姑娘不下十个,也没见王爷上心过,本以为他就是天生没这份心的,但那日见到你,老身顿时清明了,你便是来补王爷这个缺的。这些天,老身是看出来了,王爷对姑娘那是真宠。人说天生丽质难自弃,从来美人就该有美人的去处,老身当初献你给王爷,不尽然是为了讨赏王爷,这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有着点讨赏姑娘你的意思。”
楚楚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像一位才华出众的读书人,若是出身贫家,总能得到周围人的关照一般,大家都是信自己的眼光,图今日的讨好,能在来日那人飞黄腾达时能获得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