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豆腐,一落地再没法干净回来。
每晚睡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她内心最初的恐惧慢慢变成了羞耻。心中一个念头跳出来再挥之不去:为什么不一死了之?死了所有的耻辱就全部抹去,死了就不用恐惧未来,就不会让家人蒙羞,父亲一定会以她为傲。
寻死的念头困住她,女孩像要凋零的花一天天萎下去。
看过太多生死人事的药婆子,怎会不知道姑娘在想什么,但她不动声色,每日里司马棣离帐,她就来找女孩说话解闷。
这日上午,她给女孩儿带了几条裙子和几朵珠花过来。
“营里采办每天要到镇上采买,昨儿老身就跟他们去了一回,小地方不比上京城,什么东西都只有凑和。”药婆子把裙子递给女孩儿,又笑眯眯道:“胭脂水粉的,我就没带了,姑娘这颜色上了胭脂反倒脏了。”
楚楚扫了一眼那些东西,一句话不说。将死之人,还要这些俗物做什么。
药婆子忽然压低声:“昨儿,老身在镇上见到楚夫人了。”
楚楚一下张大眼睛:“我娘?她好吗?”
“楚夫人很好,做了绣帕到镇上卖。她问老身姑娘如何了,老身告慰她,姑娘识大体,知道事情到了这份上,就该顺应天意,好好过日子。如今身体也好,日子也安妥。楚夫人一听,欢喜得直掉泪。”药婆子说。
眼泪一下决堤,女孩觉得多日来堵在她胸口,让她无法呼吸的东西被眼泪冲走了。
母亲还好好地过着日子,还在等着女儿回去,她强大地支撑着一切,让生活不会因为灾难改变太多,她拼尽全力地维持一切,等着女儿回去,重温从前的幸福安乐。
女孩瞬间明白了,她不能死!对于母亲来说,真正的灾难,不是她被抢失贞,而是她死了。母亲一生只得一儿一女,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她一死,便是生生剜了母亲半颗心。
想到当日,母亲在院中的哭喊。无论多么绝望,她都希望女儿好好地活着。
不!她不能死!她要活着回家,要让父母看到一个健康安妥的女儿。也许,未来他们都要藏住一个心伤,但至少相扶相持,可以把流水般的日子,一日日过出平和,过出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