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微笑说:“多谢你的‘炼珍堂’,一路风尘,今天才觉得真回了成都。”
段文昌点点头,潇洒地鞭马便走。
“段文昌,”薛涛忽然叫。
段文昌回过头。“你为什么不问?”薛涛说。
“问什么?”
“你难道没什么要问?关于松州,那些人遮遮掩掩,其实心里都存着肮脏念头。他们干嘛不直接问出来,‘薛涛你是怎样伺候边疆将士的’?”薛涛抬高下巴冷笑。
“也不过和这儿差不多。”段文昌控着缰绳,低头说。
薛涛怔住,半晌,她才自语道:“是啊,和这里有什么分别?”无非是换个人侍奉,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
“我走了。”她打马回身,红菱纹蜀锦披风被夜风卷起。
将到乐营时,琪奴忽然从内宅女墙阴影里走出,拦住她的去路。
薛涛微怔,他退后优雅地一揖:“薛娘子诗达上国,我有一事请教。”
“什么?”
“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这诗怎么解?”
“这诗是汉代……”薛涛停下来看他。月光下琪奴俊颜如玉,发髻也光滑如墨玉。
“你想说什么?不用遮遮掩掩。”她说。
琪奴低声:“您不可与士子官员交往过密。”
薛涛冷笑:“我没做过不能见人的事。”说罢越过他快步离去。
琪奴目送她,微不可闻地叹口气。
舒难陀王子接受韦皋的建议,亲自将骠国国乐送往长安。临行韦皋赐宴送别,因为天气渐暖,酒宴便设在节度府花园内。
不远处,南诏孔雀卧在金笼横梁上。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它越发雍容华贵,高高端着胸脯,每一丝羽毛都流光溢彩。
王子敬酒:“敬强盛的大唐,敬伟大的西川主人。”又对韦皋身边的薛涛和那只南诏孔雀举举杯:“也敬美丽的‘孔雀’们。”
“哦。”薛涛端起酒杯碰了碰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