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幸好,我学了点,否则我还真说不清了,想见识下吗?”
平三戈把塑料袋里的石子,旁若无人的拍到桌上,他闭着眼睛,深呼吸几口,双手压着石子,贝琳眼睛一直,注意到那双手和与众不同之处,变得细腻白皙,和他刚回来脏兮兮的衣服根本不太搭配,容不得多想,蓦地平三戈动了,嗖声一颗子飞起,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连着第五颗先后飞起,在他双操控间像车轮一样飞轮。
“五凤朝阳……一般人很难过这道坎,接下来六出祁山,名字起得很好,六出祁山都是败局,鲜有一胜。”
他说着,右手以几乎不见的速度一闪,石子里像凭空多了一颗一样,保持着原样在转圈,其实是上上下下在扔着,但石子重量大,速度一快,就像车轮转一样。
“七上八下难度最大,只有速度和准确度操控到精准才能达到,这时候要心无旁骛,什么也不要想,而且不能看你要拿石子的手,因为视线的稍有移动,就可能牵动你手臂上某一个条神经变化。”
平三戈说着,第七颗,第八颗次弟加入队列,在场的人眼睛都直了,这叫什么事啊?给贼窝派个卧底,倒把做贼的绝技给学回来了,不过说归说,现在众人对这位侦查员得佩服得不得了了。
“第九颗是个坑,在这里得学会变通,必须把距离拉长一点,否则九颗石子在这种距离里没法扔得开,就这一个小小的伎俩,我打破脑袋都没想通。”
平三戈说着,手指加力,眼见地飞起来的石子比原来的范围高出了一截,直勾勾盯着最后一颗石子的徐佑正想看清那个石子是怎么进去的,不过还是没看清,只见一个手影一闪,那颗石子就加入到队列了。
至此,九星连环重现了,操纵他的人像进入了疯颠的状态,出手精准,面带喜悦,把九颗石子玩得像精灵一样在他双手间舞蹈,目瞪口呆的众人痴痴看着,巨大的惊讶之后,仍然是哭笑不得的感觉,就即便再是绝技,也是做贼的绝技啊,真不知道这货脑袋是怎么长得,身负任务都放下了,就为练这个贼技。
“其实九星连环之上,还有一招,叫九九归一,那是真的失传了。”
平三戈开始收了,收得几乎是一刹那,只见得石子纷纷下落,却不见响声,话音落时,他一反手,双手五指的指缝间各夹一个颗石子,是八颗,他给几位队友亮着,丁安宁奇也怪哉问着:“丢了一颗,在哪儿?”
平三戈没有回答,征询地问贝琳,贝琳好奇瞅瞅,不确定地道:“口袋里?”
平三戈笑笑,摇头,问八哥杨奇志,杨奇志道:“袖筒里。”
继续摇头,平三戈一张嘴,吐出一颗来,贝琳看得噗声笑了,都不知道这颗是怎么藏到嘴里的。他一笑而收,显得有点得意地装起了石子,吊儿郎当地坐在的椅子上。
现在,连保密员也给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问了,肯定说的是实话,水平这么高肯定是潜心去练贼技去了。孙教授语重心长道了句:“那也不该主动切断联系啊,这是对组织,对你个人严重的不负责。”
“恰恰相反,我以前穿着警服、按时上下班,可能对组织、对自己不怎么负责。而这一次,我是真想负责,想帮帮布狄,帮帮熊二,帮帮三元桥下那群小盲流,这是一群城市化快车扔下的一群边缘人,没有出路、没有希望,也没有未来,除了去坑蒙拐骗偷,这个世界没有给他们更多选择……我真的想帮,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帮,也不可能有能力去帮他们……”
平三戈轻声道,忆起了那些贼兄贼弟,还有那群盲流娃娃,对于这些人,没有人关注、没有人同情,他们会在被社会遗忘的角落顽强地生存,然后大多数会成为犯罪群体里生力军,想到这个无法逆转的恶循环,平三戈悠悠地补充了句:“或许,我根本不是想帮他们,而是在寻找机会把他们送进监狱……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有内疚感,可我仍然免不了会想,把这些人抓到,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鲜花?掌声?荣誉?还是升职?虽然我站在正义的一方,可为什么我老觉得自己很卑鄙。”
“等等,你的三观扭曲了。”孙教授打断了平三戈的话。
平三戈一笑道着:“这不正是您期待的,三观太正的人,根本无法溶入这个江湖,我一半时间在当盲流、当小偷,另一半时间在拘留所和小偷同吃同住,我要是三观太正,估计得被所见所闻给郁闷死,现在基层很多反扒大队处理扒手非常粗放,拘留加罚款,有些是使劲罚款,拘留也省了,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变相地在助长他们变本加厉啊。”
“打住打住,我们暂且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徐佑正打断了,平三戈给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耸耸肩,对此,他同样无能为力。
不知道为什么谈话的基调岔了,本来该正式询问,可询问的反而有某种愧疚之情,另一位保密员出声道着:“队长,你来是我接的你,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接待的,我有一句话:对一个两个坏人的背叛,如果是在建立在帮忙更多的普通人基础上,你不觉得这种‘背叛’是值得的吗?某种意义上讲,我们的工作本身就是背叛,背叛了亲情世故、背叛了人性、甚至有时候背叛自己,做一切心里并不情愿的事,但那些……是正确的事,那怕它有时候不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