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诸看着骊妃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那语气就好像在说今晚我们就吃窝子面你觉得怎么样。
骊妃一时不明白诡诸是什么意思,她依然跪着,茫然地问道:“大王说什么?”
“是你想要的结果吧?奚齐为君,保你性命,免掉你的后顾之忧。”诡诸认真想着,道:“应该不会有遗漏了。”
“大王……”骊妃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晋大王长年为君,哪怕现在又老又病,身上还是自带威压,她有一丝恐慌,大王什么都知道,是不是连她给他下药也都知道。
“没事,别怕。”诡诸抚摸着骊妃的头,安慰着她,“都定下了,都定下了。”
骊妃深吸一口气,确实,都定下了,刚才礼官史官都在,不会再有变数了。
那便最后真诚一回吧。她看着诡诸,道:“大王,如果您想知道,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诡诸倒是摇了摇头,“不要说。”
他能猜到,不过无所谓了,是他一直在放任她做这些。
最后的时日,关于真相,知不知道又怎样呢。
“做我几天妻子吧。像普通人家的妻子照顾丈夫那样,送我这最后一程,这一切我便觉得值得了。”
骊妃明白诡诸想要的是什么了,她擦干眼泪,回答道:“好。”
晋大王现在瘦得,骊妃一个女子都能抱起来。
骊妃遣散了所有的宫人,关上了寝宫,下了死令不让任何人打搅。
她也没再去司林伯处拿药。
骊妃烧了温热的水,在池子里放了许多花瓣。
试过水温后,骊妃褪去了自己和诡诸身上的衣服,干瘦如柴和丰满匀称的两具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将诡诸抱进了池子里,对他笑道:“我们就不再喝药啦,用花香去去苦味。”
诡诸任由骊妃做这些,他的手指缠绕着骊妃的头发,忽然笑了起来,道:“我不悔,现在我才发现,我一点也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我这一生,足矣——”
骊妃也跟着笑着,她感到无比的放松,至少在这一刻没有任何算计,骊妃只是想好好陪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动作轻柔地给诡诸擦干身体,既像是母亲在照顾孩子,又像是女儿在照顾父亲。
没有像以前那般每个动作都精心设计过,带着撩拨的情欲。
也没有装作心疼不舍地掉眼泪。
“原来尧尧真正对一个人好的模样是这样啊。”
尧尧是骊妃的本名,诡诸很少叫她的本名,这一次叫了,往后应该就再不会有人叫她的名字了。
她还是哭了。
为诡诸,也为尧尧。
诡诸的死状并不太好看。
他的眉间皱着,应该是死前正承受着痛苦,全身蜷缩着,整个人瘦骨嶙峋,腹部尤其干瘪,像一只没毛的猴子。
骊妃还是任性了,司林伯的药断不得,哪怕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大王快死了,但是直到他咽气,那个药都是不能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