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轻响,自双手指间悄然荡开。
苏暮缓缓低头,注视着桌下隐隐变得粗大,又有尖锐指甲弹出的双手,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念头在心中悄然升起,迅速占据了他几乎全部思绪。
“洞金散手没有招法定势,说明它或许可以更加顺畅与其他功法无间融合。
再加上星灵的融会贯通能力,我是不是就能以洞金散手为媒介,将庄稼把式和戮阴寒冰掌更深层次融为一体,并且在此基础上破开屏障,将第四身窍完全打通?”
苏暮思虑许久,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
如果不是席诸就在这里,怕是当即就要起身推演修行。
看一看自己灵光闪现的道路,究竟有没有将之走通的可能。
席诸安静等待,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搅扰了这位的阅读思考。
直到此时此刻,他都有些难以想象,在胡长老的藏身之处到底发生了怎样血腥而又惨烈的战斗。
就连见惯了类似场面的心腹属下,在诉说时都差点儿吐了出来,强忍着才将所有细节描述讲完。
但是,真正让席诸震惊的,还不是犹如无间血狱般的景象,也不是碎裂一地的残肢断臂。
而是其中的一具尸体,竟然让他听了之后感到无比的熟悉。
如果自己的心腹属下没有撒谎,眼睛也没有瞎掉的话,死在那座幽静宅院内的绝非胡长老一人,或许还要将擅使长剑的齐长老也得包括在内。
所以说,这位刚刚去了又回,一口气击杀了两个门内长老,所付出的代价竟然仅仅有些疲惫,只需要几盆炖肉加馒头就能恢复过来!?
不知道多久之后,苏暮终于坐直身体,端起手边余温尚存的茶盏喝了一口。
“除了这门洞金散手外,席长老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武道功法就只有这一部。”
席诸小心抬头看了一眼,“其他还有一些浮财,他们挑拣了部分方便携带的拿了回来,一会儿清点完毕就给苏兄弟……”
苏暮摇了摇头,直接插话进来道,“金银细软就放在席长老这里,我什么时候要用,什么时候再找席长老来直取。”
说到此处,他话锋忽然一转,“收集战利品重要,打扫战场清理痕迹同样重要,这方面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苏兄弟放心,除了被打破的东西和踩碎的地板难以恢复,其他一切痕迹都已经被我们的人收拾干净,除非是手段莫测的玄门中人,其他任谁都难以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那就这样吧。”
苏暮点点头,“下午我就在这里休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事情的话,席长老最好不要让人过来打扰。”
“老朽带两个靠得住的属下守在附近,苏兄弟如果有需要的话,直接出了后院招呼一声就行。”
“辛苦席长老了。”
苏暮刚刚闭上眼睛,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便从身上取出一枚玉石吊坠,将其丢到了席诸手中。
“席长老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感觉有些熟悉。”
“这枚吊坠………”
席诸猛地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将吊坠拿起。
他凑到近前看了又看,许久后才倒抽着凉气说道,“苏兄弟,如果老夫没认错的话,这枚吊坠应该是白副门主的贴身之物,你又是从何处将它拿到了手中?”
“果然是白副门主。”
苏暮微微颌首,忽然笑了起来,“看来我这一趟倒是没有白走,不仅将胡长老这个原定目标清除,而且还顺带网罗到了另外两条大鱼。
如此一来,席长老在三山门内的位置已经无可动摇,连带着我这个黑羽堂香主也应该能坐得稳当。”
说到此处,他坐直身体,直视着席诸有些迷茫慌乱的眼睛,“或者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剩下的一个长老和门主全部干掉,让席老哥直接坐上三山门主的位置岂不是更好?”
“苏兄弟,我,这个……”
席诸喉咙涌动,再开口时莫名有些发虚,“老朽一直以来都游离于帮会决策层外,与其说是位高权重的三山门长老,倒不如说是挂靠在三山门下做买卖的商人。
若是骤然坐上了门主的位置,怕是会有些难以服众胜任。”
“我觉得席长老能够胜任,那你就应该可以胜任。”
“至于会不会有人反对,这个问题其实更好解决。”
苏暮按住木椅扶手,语气平和缓缓说道,“只要反对者全部消失不见,那么剩下的人就是铁板一块,席长老修行武道这么多年,应该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面犯难。”
………………
……………………
雪下了整整一个白天。
直到夜幕降临都还没有停止。
元山城内外银装素裹,到处都是一片纯粹的白色。
苏暮从炖菜饭馆出来,漫步向家中走去。
虽然只是并不算长的一段路程,他也没有浪费时间,一直都在思索感悟,推演修行。
裘皮大氅覆盖下,左手包裹着厚厚白霜,右手则炽热猩红。
十根手指还在不停律动,一弹一收间指甲犹如刀锋,需要小心控制才不会划破衣衫。
从左手到右手的筋膜脉路中,热流与冰线并行运转,各自循环大小周天,最终又在左侧肩井位置交汇碰撞,一次次冲击打通第四身窍的厚重屏障。
与此同时,他又以脊椎大龙为根,不断强化胸背腰腹等部位的筋膜脉路,将铁锁拦江这门横练硬功的修习稳步向前推进。
时间一点点过去,有着左右手窍打下的深厚根基,再加上星灵纠错固化能力的辅助,苏暮在洞金散手上的进境迅速攀升,待到来到所居小院附近街道时,已然将其修行到了以气发力的境界层次。
接下来便是继续叠加积累,加深与庄稼把式和戮阴寒冰掌的融会贯通,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将左侧肩井的第四身窍打通。
临近家门,苏暮收起桩架,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就在此时,忽然吱呀一声轻响。
偏院大门被缓缓推开。
苏承山和郑裕霞陪着两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是赵铭顺,略带恭谨地站在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身旁,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跳脱性格。
“小暮回来了,快来见过你的表舅。”
郑裕霞远远看到苏暮,当即招手喊他过来。
一旁的赵铭顺不停使着眼色,也不知道究竟在表达什么意思。
这位应该就是赵铭顺的父亲赵昌和,不出意外的也是赵家下一代的主事人。
苏暮心中念头闪过,快走几步来到门前,恭敬行了一礼。
中年男子微微颌首,“刚刚我过来看望霞姐,说你这几日一早就出去读书学习,要参加开春之后的书院入学考试,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舅舅的话,我感觉还算可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顺利入学。”
“年轻人有信心是好事,但是也不能太过大意,弄得自信满满却马失前蹄,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努力和父母长辈的期许。”
赵昌和说到此处,话锋忽然一转,“正好元山书院要办一次书会,还会有院内先生开课讲解经义,我想想办法给你和铭顺去弄两个名额,你们到时候结伴过去好好听讲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