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只拳头大小的石块飞来，重重砸在货郎脸上，鲜血四溅的同时，也将他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苏暮缓缓起身，手上又多出一块石头，“你应该不是被毒死，而是被我活活砸死。”

声音落下，第二块石头呼啸飞出。

然后是第三块，第四块。

直到将附近的石头全部捡完，把那张没什么特点的面孔砸到凹陷下去，苏暮才算是渐渐停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靠近过去。

而是先将那只拨浪鼓一脚踢开，才小心戒备着来到那具一动不动的身体近旁。

“这又是什么邪法，一个拨浪鼓就能让我欲仙欲死，简直比赶尸人的手段还要阴损难防。”

苏暮低头俯瞰，本想去试试货郎的鼻息，只看一眼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毕竟躺在地上的那人，眼耳口鼻等五官挤成一团，整张脸都已经消失不见，就算想试探呼吸也找不到地方。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敢麻痹大意。

又从旁边找了块比脸盆还大的石头，举过头顶对准那张凹陷进去的脸，狠狠用力砸落下去。

噗！！！

脚边传来一声闷响。

就像是一枚糖心鸡蛋被挤爆。

各种粘稠之物向外四射喷溅。

苏暮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刚要伸手去捡那只拨浪鼓，却又在最后一刻猛地停住。

紧接着，他蓦地转身，朝着另一侧的黑暗夜幕看去。

那里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

她面色苍白如雪，眼神表情充满惊恐，就像是刚刚从噩梦中惊醒，还没有真正回过神来。

苏暮面无表情，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

刚刚停息下去的热流，再次沿着脉路循环游转。

他却并没有再次突下杀手，而是有些犹豫迟疑起来。

因为这个女人有些面熟，不久前才在阁楼大厅内见过，应该是那些大户小姐中的一个。

只是不久前看着她还颇为英姿飒爽，和眼前这种瑟瑟发抖，魂不守舍的恐惧害怕完全是两个模样。

更进一步去想，把她杀了或许不难，真正的难处却在于，如何在杀了之后不让自己受到牵连。

苏暮语气不善，以训斥的语气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大半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我，我叫卢茉。”

“就在几天前，我在元山城逛街时，遇到了一挑担货郎，他拿出来的胭脂水粉有种特别的清香，于是我便和几个小姐妹各自买了一些回去。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总是做些离奇的梦，就算醒来后也经常会莫名奇妙魂不守舍……”

少女刚刚开口，便梨花带雨般哭了起来。

她一边说，一边哭。

呜呜咽咽，哀哀切切。

满是惊恐后怕的感觉。

苏暮默默听了片刻，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

也算是知道，为什么挑担货郎在见到自己后，会表现出一副惊讶疑惑，甚至是难以接受的样子。

所以说，本来这件事和他没有丁点儿关系，只要在听到声音后端坐大厅不动，就不会和这位采花郎产生任何交集。

“小茉，小暮……”

“不能怪我听错，只能怪你自己吐字不清，甚至因此丢掉了性命。”

苏暮将拨浪鼓收好，又将担子扶起，转头看向还在抽抽噎噎的卢家小姐。

“接下来的事情，卢小姐打算怎么办？”

卢茉仿佛在此时才回过魂来，眼神须臾不离苏暮左右，也只有在此时才会亮起光彩，而不是充满惊惧的黯淡无光。

她摆弄着衣角，脑海中浮现出那道身影进步踏地，犹如魔神般挥掌砸落的场景。

不由得低声说道，“您说怎么办，我就照着办。”

这样的话……

苏暮点点头，“此事可大可小，不过为了卢小姐的名节考虑。”

卢茉急忙摇了摇头，“我和他根本没有什么……”

“闭嘴！”

“我管你和他有没有什么。”

“到底是我在教你做事，还是你在教我做事？”

卢茉当即闭口不言，就像是受到训斥的小学生，连头都不由自主低了下来。

不久后，苏暮手持拨浪鼓，肩上挑着担子，按照卢茉指引的路线悄然离开。

留下她一个整理衣衫，收敛思绪，转身朝着依旧灯火通明的阁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