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大亮,霜雾亦未散去。
庄内庄外朦朦胧胧,如同进了飘渺仙境。
苏家内院,房前空地。
苏暮已经穿戴整齐,开始拉伸活动身体。
提膝滑步,趟地而行,双臂如镰切割。
瞬间撕裂茫茫白雾,宛若利刃破浪分波。
经过一次次修习,他对于割草式的理解愈发深入。
体内热流也明显壮大,从最开始的若隐若现,已经变得能够清晰感知。
一刻钟后,苏暮收了桩架,立于院内安静沉思。
对照割草式的口诀,回忆陈峘强调的细节,寻找刚刚练习中存在的不足。
然后尝试在下一次修行中改正,并且通过星灵将之印刻固化下来。
从黎家回来之后,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桩法练习上面。
除了临摹几篇字帖外,基本上连一本书都没有翻开。
刚刚经历的那场灭门惨案,即便有着陈先生的宽慰,苏暮心中依旧生出许多焦虑与不安。
毕竟他的第二次生命才刚刚开始,日后还期待着考入书院,通过努力极大提升生活品质,怎么可能任由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尤其是随着巡逻队的组建成立,了解到更多匪患流寇烧杀抢掠的惨事,陡然将这种不安全感放大了数倍不止。
他只是想要安静学习,读书考试,为自己争取更好生活而已。
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念想,更无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野望。
但是,就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愿景,竟然都有可能无法得到满足。
甚至还要面临各种危险,不知何时就会丢掉性命。
这种人为造成的恶劣生活环境,自然让苏暮心中充满愤慨和不安。
因此在现阶段,比起读书写字,还是强身健体更能让他感到祥和安宁,念头通达。
屏息凝神片刻,苏暮收敛所有思绪,又开始了割草桩法的练习。
咔嚓!
绕过内院一圈后,当刚好回到原点时,他提膝滑步的动作陡然一变。
整个人猛地顿足踏地,钉子般定在原地。
双手同时回收胸前,仿佛托举着万钧重物,犹如慢动作一般缓缓拧动旋转。
筋膜聚气游转间,从掌心到小臂似乎都粗壮了一圈。
转过几个回环后,苏暮周身热气蒸腾,仿若与雾气融为一体。
但他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一遍遍正反旋转拧动,面上表情无比专注,就像是在做着最有意义的事情。
整个过程中,他的目光须臾不离双手之间的虚空,仿佛那里藏着可以令人为之着迷的宝物,无论如何都要将其发现找出。
又是一圈拧转过后,苏暮双手缓缓向内合拢,直至掌心贴于一处,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道声音几乎微不可查,甚至要小于一个人拍手鼓掌,不仔细倾听怕是都要漏掉。
但就在声音落下的瞬间,茫茫雾气剧烈涌动起来,就像是遇到了可怕的天敌,要疯狂逃离那对刚刚并拢的手掌。
“这就是推磨式,昨夜刚和峘叔学习时,在他老人家的帮助下感觉还算轻松,结果直到今天早上自己站桩修习,才发现做完一遍双臂竟然如此沉重,就像是真的在推动石磨一样。”
苏暮长长呼出一口气息,将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
整个人刹那间汗如雨下,犹如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滴滴答答顺着衣摆淌落地面。
他抓紧回到屋子,端起在火炉旁一直温着的水盆,将里面的热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陈先生说过,修习桩法开脉炼筋后,一定要注意及时擦汗保温,绝不能贪图爽利去冲凉冷饮,这样非但达不到强身健体的目的,时间长了反而会生出病根。
苏暮对此很是理解,根本不需要强调便遵守得很好。
毕竟按照最基础的热胀冷缩理论,练完桩法后体内热流涌动,脉路筋膜自然而然处于舒张状态,这时候非要用冷风冷水去刺激,剧烈收缩之下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别说是血肉之躯的人,即便金属也经不起连续过冷过热的折腾。
他一边擦汗更衣,一边对刚才的修习进行总结分析。
“按照陈先生传授的内容描述,人只要运动便会发热,这就是气的外在表现形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