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爷？”张三当场瘫坐在地，连滚带爬，就要冲去前面查探情况。

“三哥！”小厮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不能去！”

张三大怒，用力挣扎，“放开！”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能从张大户凄厉的叫声中猜了出来，唯一与李晏有过节的张少爷，怕是死得好惨。

“三哥，我们从后面绕过去……”小厮死死的抱着张三，“你可不能死啊……”

张三一愣，一脚踹开小厮，一路连滚带爬的冲出门，沿着墙跟一阵急跑，终于再次看到了张府的北面正门。

他咬牙，就要继续狂奔，却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原本汇聚在大门处的人群，此刻如水一般，往南方大街而去。那里，人潮人海，隐隐传来传来激动与狂热的呐喊。

张三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他艰难的喘息着，挣扎着爬起来，靠墙而坐，数次尝试，终于举起无力的右手，嘶声喊了出来。

“墨家……万岁！”

……

“墨家万岁！”

偌大的谷阳县城内，呼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自城东一路绵延，来到开元大街，又一路往北，往张府而去。

不时有人自街道两侧冲出来，呆呆的看了又看，继而热烈盈眶，失声痛哭。

“墨家永在……”

若非那六名原本守卫东城门的卫士一直尽心尽力的在前面开路，若非原本矗立在开元大街的甲士卫队很自然的改变了立场，用身体拦出一条通道来，面对越来越多的人群，黑汉子肯定寸步难行。

但速度依旧很慢。场面很乱，却又有种很和谐的感觉。没有人感觉不对。

便连原本在街角撕咬的两条野狗，此刻也凶性全无，瑟缩在角落里呜咽。

人潮人海中，一身麻布短衣的黑汉子缓步前行。

他走的很慢，面对灼热的阳光与激动的人群，那张犹如树皮般干枯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出来，似乎是因为承载了太多的风吹日晒，已经变得厚重而僵硬。

他走的无悲无喜。

但人群却愈发激动，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光。

终于，张府就在前方。他脚步微顿，抬头看了看，人潮顿时如水，分开两侧。

那高大巍峨的府邸，遮蔽了阳光，投射在地上，留下一大片阴影。黑汉子没有任何犹豫，走向那片阴影。

自然而然。

像是扑向火的飞蛾，又像是一条干涸在陆地上的鱼，只是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无关生死。

“墨家万岁！”

呐喊声，再次响起。

……

“你没有刀了！”崔怡的目光，从张大户身上移开，落在李晏身上。

“是么？”李晏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环首刀。

“你只有一个人，一把刀，”崔怡笑着，摇摇头，抽出随身佩剑，缓步向前。

在她身侧，剩余的两名劲装男子手持兵器，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