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天底下就数你最伟大。”郑素萍老师白了自己丈夫一眼。
这两口子有知识有文化,斗起嘴来挺有意思。
有时,贺令道故意鼓噪朱奕勇:“鸡毛老师,你不要只在白膏河中学骂,有胆量的话,你去省里骂、去外面骂,那才叫本事呢。嘿嘿……敢吗?”
“敢吗?什么叫敢吗?逼急了我一样敢骂!我相信上级不知道你们这样搞,知道了一定会调查处理的,乱来!有意思吗?”朱奕勇老师涨红了脸,憋足了劲,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一副不愿与之为伍的模样。
吴德仁说:“搞的名目越多越好。如果没有项目,就凭咱白膏河中学这一两百个学生的学杂费,啥事也做不成,大家都喝西北风吧。”
秦国才接过话茬:“提高全民素质,不是让你整天吃吃喝喝的。做事?你为公做了啥事?你也配谈做事?笑话!”
“总而言之,现在是金钱社会,一切都向‘钱’看嘛。如果谁愿意给我一万块钱,让我从白膏河集老街的西头爬到东头,像狗一样爬,我都愿意。”吴德仁振振有词,毫无廉耻。
大家掩嘴哄然大笑。这样的话吴德仁都能说出口,笑声很复杂,掺加了鄙视的声音。三观实实在在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猪狗不如!”秦国才狠狠地嘟囔了一句。
“你别侮辱了猪狗。”朱奕勇对着秦国才说。真是骂人不带脏字。
“就是呀,现在社会,有钱就是爷,笑贫不笑娼,不管你采取什么招儿,挣到钱就是本事。”李二伟笑嘻嘻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李二伟也跟着掺和进来。他是根墙头草,风往哪儿刮就往哪儿倒,毫无人格立场。他有自己的小九九,在人多场合,耍个小心眼,有时会小心翼翼地附和“三人团”。
“嘿嘿嘿,李二伟,我问你,你推三轮晚上不回家,在城里嫖过吗?”贺令道时常口无遮拦,直白地问。
“那当然……”李二伟眼珠子瞟了一圈,小声叽咕了一句。
太不要脸了。谈论的话题扯到这里,几个女老师就会厌恶地识相离开。
方直想离开又不想离开,他还拿捏不准时机。其实他有自己的心思,是离开好,还是不离开好,他有些矛盾,有些犹疑。他相信圈子文化、山头文化。此时此景,离开了,也许就远离了白膏河中学的中心人事圈子。不离开,又感觉在校园里说这样的话题,实在不雅观,甚至辱没教师这个职业。
在校内,这样的场景时不时都会出现,好似除了关于钱与女人之类的话题,就找不到更能引起大家兴趣与关注的话题。这样的场景出现在校园,讽刺意味很浓,尴尬味道很足。毕竟这是最讲究文雅之地。
每每这样场景上演,方直都会觉得有根钝刺刺入自己的喉咙,拔不出也吞不下,真正是如鲠在喉,带着腥臭的味道,和着自己的血。
秦国才老师曾经是方直父亲的同事,可以说,是看着方直从小长大的。当面背后,他不止一次地提醒方直,要不忘从教的初心,要坚守住教师的良知操守,要远离“三人团”,远离阙一弦。并告诫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免受其影响变了秉性。
正气一直在,正义一直在,永不消逝。无论时局怎样变化,那些胸怀天下的侠士总会出现,骑马仗剑走天涯,四处挽救命悬一线的人与事。他们对信念的坚持与永不放弃,才是这个世界永恒存在的根本希望之光。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道。即使是一个忠于自己职业的剃头匠,也会坚持自己的行业操守。那些被传颂的贩夫走卒、卖浆者流,大多不是因为其有何丰功伟绩,倒是他坚守自己行业的操守与良知。无论何者何时何地,坚守自己的阵地,就是坚守对自己的人生承诺。
向始终坚守正道之人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