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九期间,段勇军还在服刑。薛仕则以整理普九资料的名义把成淑珍从白膏河中学抽调到铁东镇教办室。这样,两个人就能够整天呆在一起了。
成淑珍的婚姻悲剧与她本人的懦弱有关,也不能不说与其家庭,与父亲有直接关系。成淑珍善良温柔懦弱,有一位强势的封建家长式的父亲,这样的父亲只会凭借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对子女武断教育,粗暴干涉子女的生活,却不一定给子女的生活带来预想中的好结果。
一直以来,也许薛仕则与成淑珍两人都没扯断感情。藕断丝连,丝是很难扯断的。也许只限于感情,也许已经越过了婚姻家庭的界限。从当初到当下,也许两人都活在彼此的感情世界里,但迫于现实,都没有勇气战胜自己的软弱,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
此刻,在段勇军不在日子里,在薛仕则的有意安排下,二人以这种工作交叉的方式厮守一段时间,也算得上是其生命中的美好时光了。
方直和薛仕则的二儿子薛阳是同班同学,关系尚密切。薛仕则与成淑珍的事情,方直早就听说过。薛阳说其母亲也知情,但无可奈何。毕竟今日的薛仕则已经不是昨天的薛仕则了。
当时社会流行一种现象,凡是有一官半职或者有点身价声望的男人都要有一段风流韵事,身边有个小三或者包个二奶之类的事情,太稀松平常,旁人也见怪不怪。此种风气不可助长也。
薛仕则与成淑珍两人的故事在铁东镇教育界也是半公开的。都是白膏河沿岸的人,谁家的厨房门朝哪个方向,彼此都清楚得很呢。
所有,对此,大家认为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白膏河中学的老师有时会看到薛仕则住在成淑珍家里。早晨,薛仕则骑着幸福125摩托车带着她去教办室上班。晚上,两人一起在白膏河中学校园内散步等,大家见面,也会彼此微笑着打招呼。
在薛仕则主任的关照下,成淑珍老师的生活工作,包括两个孩子的读书等事情还算顺利,日子还算过得去,没有陷入困窘。虽然段勇军被判入了狱,但其工作关系一直保留着,基本工资照常领取。这都是依靠薛仕则的照顾。
段勇军徒有外表,性格暴躁,品行值得商榷。其没犯罪入狱之前,喝多了酒的时候,偶尔还会有家暴现象。邻居们都说成淑珍嫁给他确实有点可惜了。所以,在段勇军入狱的日子里,有了薛仕则的陪伴照顾,从人性方面来说,成淑珍老师也是幸福过了几年,算是人生之幸。
待到段勇军出狱,其整个人变化很大,失去了往昔的威风。腰板没有之前那么直了,看人的眼光总是躲躲闪闪,说话声音保持低微,语言表达迟缓。
季节不饶天,岁月不饶人。尤其是经过生活大起大落的段勇军,余生只求活着就好。出狱时,段勇军已满头花白头发。其大女儿已经在合安省师范大学读大一,小女儿已经在县城重点高中读高二了。
孩子大了,是在没有父亲陪伴的日子里长大的,自然对段勇军的感情不够深厚。回想过去的岁月,段勇军也曾不止一次落下泪水来。是自己的年轻不懂事吗?也不尽然。与自己小时候优厚的家庭环境息息相关,如果自己好好珍惜当时的生活,珍惜美好的日子,也不至于中年之后,落得如此悲伤。甚至凄凉。
想必段勇军一定听说了成淑珍与薛仕则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看起来有些迟钝而已,实际上他不迟钝,其头脑又没坏,眼睛又没瞎,耳朵又没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知道了,又能怎样?摸摸自己即将腐朽的肌肉,段勇军退缩了。
他只能选择沉默,选择没听到。他不能听到,不能看见,不能想,更不能说出来,那样在面上会伤到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他选择了打碎牙,自己咽到肚子里。似乎有些糊涂,或者说窝囊,但这是明智的选择。现实生活中,不止一个段勇军,大多做出了隐忍的选择。否则,便是鱼死,网却没有破。
即将退休了,还有什么激情呢?又不是激情燃烧的岁月时代了。薛仕则与成淑珍也顾及了许多。毕竟各有各自的家庭,各有各自的儿女。回归到属于自己的家庭中去吧,也是终生遗憾的事情了。
近年来,人们时常看到头发花白的段勇军陪着头花白的成淑珍在校园内散步,在菜市场买菜,在超市购物等。二人也是有说有笑,至于各自内心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风在刮,雨在下,云在飘,时光流转,所有发生的事情总归过去,一切如常如昨。风依旧,雨依旧,云依旧,情景难再现。去吧,去吧,让人如斯,让事如斯,让生活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