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膏河河水清澈如璧之时,河内的生物数也数不清。方直犹记得,在初中毕业之前,白膏河河岸两边都是黄鳝螃蟹泥鳅青蛙等小动物的洞穴。洞穴大小不一,隐藏着个个鲜活的生命,活蹦乱跳,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小时候,方直喜欢与小伙伴们手持芦苇杆制作的简陋钓鱼竿,或者小铁钩子之类的工具,沿着白膏河岸边寻找那些小动物。
如果发现洞穴里藏有黄鳝,则用细细的铁丝伸进去洞穴,伸进去的细铁丝顶端弯成鱼钩状,放半条蚯蚓做诱饵。黄鳝咬住蚯蚓时,会有一股强大力量,这时,需要用力一拉,就会拉出一条暗黄色的粗壮的黄鳝。黄鳝扭动着身子,扑扑愣愣地,把铁丝都要拗弯了。要赶紧将钓到的黄鳝丢尽竹篓里,不然它很快就会挣脱掉。
钓青蛙的诱饵比较简单,随便用一植物绿叶(青蛙最喜欢吃番薯叶,最好用番薯叶),别在鱼钩上,在它面前晃悠几下,它就会一口咬住,自然也就咬住了鱼钩,成为小朋友的战利品。
螃蟹最傻,什么工具都不用,就能将它捉住。准备一根细细的有些硬度的植物杆子,有意地去戳它、逗它,它会以为是敌人来袭,定会用两只大钳子死死夹住你的杆子,轻轻往外一提,就大功告成了。即使把它放进了竹篓,其还是不肯松开,样子憨厚实在可笑的很。
在白膏河边生活多年,捉这些小动物多年,方直与小伙伴们也没搞清楚,它们是不是有自家的家,那些洞穴是公有的还是私有的。虽然它们彼此是邻居关系,也许还是先入为主吧。矛盾纠纷也许有,只是很快就忘记吧。毕竟其智商低,感情浅,容易见异思迁。
不过,那些洞穴的挖掘者,基本是螃蟹。因为它们有铁一般的钳子,遇到事情,总喜欢挥来挥去。这样,在显示自家威力的同时,也为他者做了嫁衣裳。
到底还是贺令道与吴德仁的关系密切,有目标的几个电话打过去,贺令道就联系到了吴德仁。
贺令道对吴德仁说,目前学校已经得知了他与李莹莹的事情,情况不太好,局面已不好把控,让其抓紧时间出来处理,不然,后果有点不好收拾。并提醒他说,新任校长单宇藏的态度很不好,似乎对其意见颇大,他不同于温乾坤,更不同于常澜庭,劝其抓紧想办法对付,以免事情扩大。
精明的吴德仁听了贺令道的汇报,当然心神领会。凭他的智商,不可能不清楚事情的后果。虽然他不了解单宇藏的为人,但也或多或少听说过单宇藏的风格,还是提防点好吧。
然而,最近几年来,吴德仁在白膏河中学张狂惯了,平日里目中无人,虽说没有看轻单宇藏,但是也没怎么把单宇藏放在眼里。此乃人性的惯性使然。
贺令道与吴德仁走的近,他俩之间有亲戚关系。亲戚关系就代表血缘关系,非同一般。吴德仁老婆姓贺,与贺令道是同门同族同辈,按辈分,吴德仁老婆叫贺令道哥。
在白膏河中学,贺令道谁都不放在眼里,只唯吴德仁马首是瞻。通俗地说,贺令道是吴德仁的跟班马仔,鞍前马后地维护他、呼应他。在学校内外,老师与学生背后皆称呼吴德仁为“畜生羔子”或“矬子”,贺令道则不然,其一直尊称吴德仁为“吴老师”。就这样一个看似不重要又重要的称呼,可以看出他俩的私人关系非同一般。
少数老师为此对贺令道流露着蔑视,认为贺令道有意攀附吴德仁,有墙头草随风倒的嫌疑。
秦国才郑素萍夫妇俩对贺令道尤其看不起,甚至当面讥讽其是吴德仁的狗腿子,贺令道也只是“哈哈哈”一笑而过,不予争辩,其为人处世还是比较圆滑的。
吴德仁带走李莹莹外出不归的事情终于被人举报到了县教育局。这在在过去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究竟是谁举报了自己?谁敢举报?谁会举报?吴德仁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他心里知晓,在白膏河中学,除了贺令道值得自己信任外,其余人都讨厌自己,都有可能举报自己。
但是这么多年,中间自己的确也做过同样荒唐的事情,那些和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老同事皆没有举报过,这次是怎么回事呢?吴德仁心里确实吃不准情况了。
方直知道是谁举报的。原来是近几年刚刚分配过来的几位年轻老师,牛耘耕、夏虎、徐谦化与张兆建等人举报的。
多年来,这几位年轻老师时常受到“三人团”的挤压,工作干的多,好处得到的少。尤其是牛耘耕老师,工作出色,成绩斐然,有目共睹,几年来连个年度优秀都拿不到,害得他中教二级职称一直评定不下来。
真不应该把人逼到绝路上。方直还记得其外公的教诲:得饶人处且饶人。狗被逼到墙角旮旯,无处可走的时候,还会咬人呢,何况人乎?
在举报前,他们几个人私底下找过方直,打算就此事情联名举报吴德仁。他们说趁常澜庭调走,学校换校长之际,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吴德仁扳倒,从而彻底把“三人团”扳倒。
这本不是一件坏事。也许是好事,为学校除害。但方直拒绝了。他认为背后举报他人终究是不光明的事情,非君子所为。还有一个重要缘由,吴德仁与自己是邻村,在学校内,吴德仁从来没有难为挤兑过自己,甚至偶尔会帮衬自己。方直觉得自己也讨厌吴德仁的人品,但他不恨吴德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