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事情嘛。简直不可理喻。但是又必须承认此事的发生。无论是抢是窃,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不能。孔乙己说:是窃。
天下事,古今相似,没有人办不到,只有人想不到。章振兴中学大为光火,这关系到白膏河中学的教学,具体说是英语教学,没有民师名额,马千里极可能就调走了。
章振兴当然不能善罢甘休,依照他的性格,必然是据理力争,哪怕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
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前去找到周华兴询问此事来龙去脉,好言好语地协调,力争讨回。
老师毕竟是老师,校长也是老师,章振兴的阅历与官场经验,与周乡长相比,岂不是小巫见大巫?胳膊怎么能拧过大腿?最后当然是讨不回的。
章振兴质问周华兴:“民师名额明明是我以学校的名义从县教育局申请下来的,你凭什么截留?”语气相当强硬。
“尊敬的章校长,民师的工资由乡政府发放,民师的安排当然乡政府说了算。”周华兴回应,柔中带刚。
“这是中学老师的名额,专门申请给英语老师马千里的。”章振兴校长不会拐弯抹角,说出了申请的理由。
“马千里?我知道那个马千里,就是那个外乡人嘛。难道白膏河本地就没有人教英语了吗?”周华兴显然不耐烦了。这套说辞,冠冕堂皇。
章振兴校长见乡长周华兴是如此口气,一下子无言以对的感觉。他被噎住了。
但很快,他提高了声音说到:“马千里可是远近闻名的英语老师,留住他,对白膏河中学的未来发展非常有利!”
“什么闻名不闻名的!他是你的学生吧?你不要徇私舞弊!马千里愿意留在白膏河中学的话,就继续当代课老师。如果不愿意留,该滚哪儿滚哪儿去!”周华兴惯用了上纲上线,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似乎生气了。
徇私舞弊,帽子不小。这样论争下去,章振兴绝不是周华兴的对手。
“你作为一乡之长,作为父母官,应该为本地的教育事业考虑考虑,要爱惜人才。”章振兴校长用手怕了一下周华兴的办公桌,怒斥道。要知晓,章振兴可是练过小红拳的人。
“章振兴,我作为乡长还轮不上你一个校长教训!名额给谁不给谁是我说了算,现在请你出去!”周华兴恼怒地用手指了指门口,两眼瞪着章振兴校长。
周华兴没想到章振兴胆敢当面拍自己的桌子,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章振兴校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用手指着周华兴说:“你就是一个庸官!一个昏官!”
章振兴一着急,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了,连脏话都说出来了。
“放你的狗屁!滚!快滚!”周华兴咆哮起来。
他也开始爆粗口了。
章振兴校长稍微停顿两秒钟,看着发怒的周华兴,平静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回应说:“对,是狗屁,我刚放的。”
说罢转身走出周华兴的办公室。
突然而降的冷幽默。乡长周华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知道章振兴校长是在借机骂他时,简直气炸了肺。
他立即冲着章振兴校长的背影喊道“章振兴,你、你给我回来!你、你、你骂谁放狗屁呢!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章振兴校长咧咧嘴,头也不回地朝大门口走了。
最后的结果是马千里老师被隔壁乡的郭家店中学用一个民师名额的待遇挖走了。简小洁进入白膏河中学教英语。她连班级纪律都维持不了,英语课根本上不下去,教学水平与马千里不可同日而语。
又过了一年,章振兴校长被调到距离白膏河集20公里外的学校任教去了。大家都知道是谁搞的鬼。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白膏河中学从此失去了即将应该拥有的光荣与梦想,一蹶不振。明天不再,将来不再。今天还在。未来来了,也没有用了。
就是这个样子。爱咋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