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早就戒烟了吗?”秦郁手里抱着宋无恙的大衣。
宋无恙藏匿左手,目光依然疏离。
见宋无恙没说话,秦郁才想起来手里的衣服。
宋无恙瞥了她一眼,掐灭手里的烟扔进垃圾箱内,一手接过自己的大衣转身要走。
“宋安然!”秦郁站在宋无恙身后。
安然安然……
是宋无恙好几年都不曾听过的名字了。
她转过身去对着秦郁,满脸都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秦郁把手藏进口袋里,发尾还有点湿湿的,“安然,我想……”
“秦小姐。”宋无恙开口,“我跟你很熟吗?”
秦郁愣在那里,她知道这样的话她迟早会从宋无恙的嘴里听到,却还是潸然落泪。
宋无恙:“麻烦您别叫人叫的那么亲热,叫我觉得恶心。”
说完,她转身套上自己的衣服,柳伊正从包厢跑出来差点撞上宋无恙。
柳伊:“宋无恙,你俩打一面就对眼了吗?这么久还没回来……”她虽嘴不饶人,心里偷着乐。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宋无恙看都没看柳伊一眼。
下了电梯,一阵寒风凛冽飘过。
外面已经飘起小雪了。
它们在空中眉飞色舞,随着路灯一点点消散于盲届。
宋无恙停下一处人行道,过往车辆一个接一个,行人少之又少。
她忽然想起那天,她也是这样淋着雪等在秦郁的家楼下。
鹤祁市春节前一段时间,那时的宋无恙正处于高三阶段,而秦郁已经大一了。
她依稀记得那两个月,她每到夜晚七点都会走到秦郁家楼下等那么一点钟,期待在某个时刻突然出现秦郁的影子。
两个月后,她终于看到了秦郁。
她像往常一样扎着一个低马尾,一部分大量往前洒落,额前的碎发倾在眉侧。
宋无恙看着秦郁背着一个粉色帆布包,手里握着一把伞,从家里走出来。
世界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好像连天气都在点缀着她们的悲凉。
雪缓缓落下
直到秦郁见到宋无恙独自站在雪里……
宋无恙裹着藏青色围巾,那是秦郁亲手织的围巾。
秦郁垂着眼眸,靠近宋无恙时撑起了伞。
两人站在同一个伞下,一只黑色一只粉色。
秦郁不敢抬头,那是她失联后头一次出没。
宋无恙:“你搬家了?”她强忍哽意,想起昨晚从里头出来的一位邻居见她天天守在此地才告诉她秦郁搬家的事。
秦郁依旧垂着头,过了好一刻才挤出一个字:“嗯。”
“搬到哪了?”宋无恙问。
“临覃。”
临覃是秦郁外婆居住的地方,宋无恙听秦郁提过几次。
宋无恙深深吸了口气,鼻子刺过一阵酸味,“什么时候?”
秦郁攥着拳握伞,小心翼翼地说:“两个月前。”
宋无恙也愣在那,她不知道是该破口大骂,还是问秦郁“那我们怎么办?”
她又深吸了口气,“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
秦郁始终没有去看宋无恙的脸,粉色的牛角扣大衣将她裹起。
秦郁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我太忙了,忘记了。”
宋无恙终于忍不了了,她生气秦郁竟然连一个合理的借口都不肯找,就这样应付起她来。“忙到一个电话也不接,一条消息都不回?”她的语气显然重了几分,“你换号码了对吧?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宋无恙释放一口气,想起那之前的秦郁忽然像被夺舍了般,变得郁郁寡欢,仿佛心理藏着一百个人猜不透的故事。
宋无恙接着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苏阿姨说……”
“宋安然!”秦郁终于抬高声音。
她憋了口气,抬眼望向宋无恙的时候两眼发直,“我们分手吧。”
宋无恙僵住,任凭雪下的再大,她也不会再有冷意。
她终于理解了演员一秒落泪的感觉。
宋无恙茫然若失,双眼眨个不停,方才的百般责备瞬间收起,“你说什么?”
她当然听清了那几个字。
或许第二次的回答会不一样呢?
秦郁第二遍的回答比第一遍更顺口:“我们分手吧!”
宋无恙终于站不住了,她伸手抓住秦郁的手,她握着伞的手格外冰冷,坚硬的像一块石头。
“秦郁……秦郁……我……”她也不知道挽留人该说些什么,第一句吐出来的居然是,“别这样,我求你。”
她盯着秦郁平静落泪的模样,终究明白了什么:“你不会早就想跟我分手了吧?”
秦郁看着她:“我妈已经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
“然后呢?”
秦郁吸了一下鼻子,“我不想成为别人嘴里的异类。”
宋无恙被气笑了,“两个女孩子就是异类吗?”
秦郁带着哭腔的声音接着说:“我们更不是一路人,我一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那我们这快三年的感情是什么,都是你口里的问题吗?”宋无恙哭着吼起来。
落雪声渐大,宋无恙逐渐失控:“你能不能对我说句实话?这两个月你到底为什么不理我,又为什么突然搬家你告诉我啊!!”
秦郁把头缩回去,她遮眼痛哭了几下,再一手抹掉眼泪,“我要走了。”
秦郁一直是这样。
每每碰见死题沉默的她,居然在这一刻为宋无恙找来几个无谓的理由。
宋无恙明白,和这样的秦郁浪费再多口舌也是徒劳。
她略显疲惫地擦了擦眼泪,再抬手把脖子上的围巾给摘下来,慢慢套在秦郁的脖子上。
秦郁不敢看她,心里抽搐不停,再想开口请她把伞带走时,宋无恙说:“秦郁,你了解我的。”
那是秦郁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宋无恙,那样敛容屏气,仿若瞬间长大的宋安然。
“我宋无恙,从来不吃回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