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宗李湛、唐宪宗李纯,都是死的不明不白的。
即便是自己,又目睹了多少亲王贵胄暴毙于乱兵和饥饿之下。
现在,这该死的时代终于结束了。
公元911年,龟兹城下。
王彦庭看着大唐的旗帜又一次插上了城头。
“王爷,咱们进城吧。”一边,年轻的高行周跃跃欲试地控着战马,高声问。
作为高思继的儿子,从年轻时就一路从幽州官学读到军校,属于根正苗红的军二代,和王彦庭这个叔叔也是熟悉的不得了。
他不明白,一向笑容和蔼,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王彦庭为什么看着大唐的旗帜发呆。
“尚质,先让人摆个香案。”王彦庭收敛了一下情绪,却没有听高行周的。
“是。”高行周连忙行礼,转身就去安排。
他知道,这个王叔平时没大没小,根本就没个正经,但是一旦认真起来,那比谁都可怕。
这一次,他就比较好奇,已经很多年没有出征的王彦庭为什么非要长途跋涉来远征安西。
要知道,即便前年征服吐蕃这样的大仗,王彦庭也是坐镇长安,连作战方案的制定都没有参与其中。
而且这一路上作战都是由征西军主帅元行钦负责的,完全没有看到他指挥什么战斗。
现在他觉得,也许答案就在这座龟兹城里了。
很快,香案设好。
除了已经攻进城内的军队,还在城外的军队的大将基本都集中在了王彦庭的身后,包括王鸿渐、王鸿礼两个半大小子,这还是王彦庭这个父亲第一次带他们出门,就走出这么远。
一群人看着王彦庭一脸严肃地上香、祭拜,做的一丝不苟。
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是在祭奠谁。
这里的老将元行钦、耶律羽之之类很多都是出身行伍,甚至就是异族,根本不了解历史。
年轻的更加懵懂,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王彦庭也是出征西域之前才想到,他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个加到大唐的教材里,让年轻的一辈都记住这座城池和里面的人。
“知道这里祭奠的是谁吗?”转回身,王彦庭看着身后的将军们。
看着一张张有些茫然的脸,王彦庭决定还是直接告诉他们:“郭子仪老令公的侄子郭昕和他的安西军。”
“原来是武威郡王!”高行周一脸惊讶,他是听父亲高思继说过这个人的,只不过对不上号而已。
“尚质说的对,是武威郡王。”王彦庭点点头。
“当年,安禄山史思明造反作乱,朝廷为了镇压叛乱,把西域军队大量调往中原,只有郡王爷和手下万余安西军留守安西四镇。可是因为兵力空虚,河西首先失守,吐蕃人把安西和大唐中原疆土完全隔断了。”
他停了一下,看着手下大将和两个儿子。
“可是,即便如此,郡王爷依旧率领安西子弟紧紧守卫着这大唐西域的国土,四十年间,打退了吐蕃人无数次的进攻。黑发变成了白发,年轻人变成了老头,他们依旧守卫着这片大唐的国土。”
“尽管朝廷因为安史之乱和藩镇割据,完全无力支援,只能给他一些敕封武威郡王之类的荣誉,但是他们依旧没有想过撤回中原,放弃这片国土。”
“当808年吐蕃人最后一次进攻的时候,安西军已经只剩下了龟兹一座孤城,当年的老兵只剩下了几百个,他们的铠甲已经破裂,横刀有了缺口。那一战,安西军全体殉国,武威郡王壮烈沙场。”
听到这里,最小的王鸿礼已经忍不住哽咽抽泣起来。
“鸿礼,不要哭!”王彦庭看着他,“郡王爷是英雄,不喜欢看到子孙后代哭鼻子,我们要做的是,永远记住那些为了守卫国土捐躯的烈士们,像他们一样,负起军人的责任,永远要记住,守住每一寸国土,是军人的荣誉!”
“父王,我记住了,我会像郡王爷爷一样做英雄不做孬种的。”王鸿礼抹着脸上的泪珠,大声道。
“好孩子!”王彦庭回头,看着城头高高飘扬的大唐战旗,一挥手:“诸位将军,我们一起进入这座英雄的城市。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让我们的战旗永远飘扬在大唐每一座城池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