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拔枪瞄准了商人的后脑勺。

他与商人不到五米的距离，只要扣动扳机，就没有悬念，肯定一枪命中。

问题来了。

商人掺杂在人群中，彪子射出的子弹，至少也要有百分之几秒的时间，才能命中商人。

在这简短的时间里，只要有一个旅客，头略微偏一下，就可能为商人挡住子弹。

彪子不能乱杀无辜。

何况，他还不知道这个商人，究竟犯了什么罪，是否罪该当死。

故事情节说的很慢，事发当时，从王孝天扑倒商人，到彪子要举枪射击，前后也就十几秒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不容彪子多想，他最后还是决定扣动扳机。

“啪——”彪子手里的枪响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向外跑的旅客听到枪声，都止住了脚步，听到彪子一声大喊：“蹲下！”

旅客们纷纷抱头蹲在地上。

彪子是冲天开的枪，主要目的就是震慑。

商人见所有旅客都蹲在地上，他也有心蹲下来。回头见彪子已经冲他扑过来了，他撒腿便跑。

彪子腿脚相当灵活，他凌空跳起，脚尖轻点几个旅客的肩膀上，“嗖”地一下窜到商人背后。

他一只手叨住商人的肩膀，两条腿紧跟着缠住商人的腿，商人被彪子扑过来的惯性所冲撞，“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俺看你往哪里跑。”彪子动作麻利，一轱辘骑到商人身上，把手里的王八盒子顶在商人的脑袋上。

那个挑夫出现在候车室门口，他发现商人被彪子骑在身下，果断拔出手枪，对准彪子扣动扳机。

“哎呦。”彪子一个应声倒，搂住商人就地一滚，把商人控制在怀里，举枪瞄准了挑夫。

旅客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听到了三声枪响。

他们见彪子和商人搅拌在一起了，站起身“呼啦”一声向外跑去。

彪子眼看着挑夫随人流，跑出了候车室。

他向身后看去，王孝天傻呵呵站在那里，身边还有几个老百姓打扮的人，手里都拎着盒子炮。

“娘了个逼，还不去追！”彪子急了，他一嗓子唤醒了王孝天，几个人撒腿便往外跑去。

守在广场的几个便衣警察，听到枪声，也掏出手枪向候车室跑来。

王孝天和几个便衣警察，跑出候车室，不见挑夫的踪影，一个个端着枪傻站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王孝天要立首功一件，亲自抓获共党头子，结果倒让彪子抢了风头。

他晃着膀子回到候车室，一把叨住商人，先左右开弓打几个嘴巴，质问道：“你同伙在哪呢。”

彪子从地上爬起来，拍打身上的尘土，见王孝天还要打商人，他不高兴了，走过去拦住王孝天的手说：“开枪的都跑没影了，你回来过手瘾呀。”

王孝天支吾几下，愣没敢接茬儿。人是彪子抓到的，人家挤兑他几句，他也只能忍了。

“带走。”王孝天一声令下，几个便衣警察过来，给商人戴上手铐，商人辩解说：“你们凭啥抓我。”

王孝天回手又是一个嘴巴，他说：“就凭这个。”

小轿车开到车站广场，吉野就像焊在副驾驶位置上一样，坐在车里，等待手下人把商人押上车。

王孝天和彪子一边一个，把商人夹在中间。吉野一甩手，司机挂档给油，小轿车箭一样射了出去。

“开枪那人能跑哪去呢。”彪子有意戏弄王孝天。

王孝天正在窝火。

谁都看见了，露脸的事都让彪子做了，他一肚子怨气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彪子也火了。

王孝天整天在他面前嘚啵嘚，好像这个世界都装不下他了，结果一出手，整个就是一草包。

“我……”王孝天被彪子怼的无话可说。

吉野就坐在前面，彪子这么直白地质问他，分明是在诱惑他，把在候车室里发生的事，都说出来。

王孝天没抢到头功，再把彪子的本事给显露出来，那多划不来呀。

王孝天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不能让彪子，在吉野面前占了上风。

想到这，他一抖手，把脸一扭说：“我跟你说不着。”

彪子不禁一笑。

心里话，这小子还没傻透腔，知道再啰嗦几句，就能引起他日本祖宗的不满了。

他也很遗憾，没有利用这个机会，跟吉野较量一番。

“几位老总，我看这里面有误会。”商人见王孝天不理彪子了，他觉得有必要做出解释说：“我可是良民呀。”

吉野整个就是一哑巴。

他只出耳朵听彪子和王孝天呛呛，对商人的话不理不睬。

小轿车驶出车站广场，直奔警察局而去。

黄墨轩一整天都在为晚上的约会做准备。

眼看就到五点半了，彪子还没露面，这小子啥意思呀。

黄墨轩打电话给特高课询问情况。

郑涛告诉他，彪子五点前就该回来了，结果到现在还没见踪影。

“吉野派他去执行什么任务。”黄墨轩不高兴了。

“不知道。”郑涛实话实说。

黄墨轩一听就急了。

郑涛身为副课长，居然不知道是什么行动。他吼道：“你们特高课要搞什么名堂。”

郑涛知道，黄墨轩不是冲他发火，他也没必要替吉野做解释。

其实，没有不透风的墙。

郑涛知道王孝天去执行抓捕任务了，至于抓谁，他懒得打听。

如果他主动问一句，估计王孝天不会像对彪子那样，对郑涛缄默其口。郑涛毕竟是特高课副科长，他暂时还不敢跟郑涛公开作对。

郑涛知道黄墨轩的愤怒，主要因为彪子不能陪在他身边。他说：“如果彪子不能按时回来，我陪司令去应酬吧。”

黄墨轩挂断电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以往历任特高课长，包括郑涛代理特高课长以来，古城发生的每一起案件，都第一时间向他报告。

吉野来了，不管大小事情，一律不向他汇报。

黄墨轩也是赌气，对特高课的事不闻不问。他要看看，吉野到底还能狂妄到什么地步。

今天吉野更是得寸进尺，公开拿彪子跟他叫板。

按说两人是上下级关系，特高课有任务，需要彪子参与，吉野应该亲自来找黄墨轩说明情况，不能打发郑涛来传话。

吉野就是要用这种方式，给黄墨轩下马威。

我就不拿你这个警察局长当回事，你又能怎样。

当时黄墨轩满脑子在想晚上应酬的事，他不想被这件事分神。现在，他迟迟不见彪子回来，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件事。

有句糙话，你不操他妈，他就不跟你叫爹。

黄墨轩这会儿想起这句话，觉得应该给吉野一点厉害尝尝了。

时钟指向五点四十分，彪子还没回来。

以往黄墨轩下班，总要换上便装回家。今天他特意身穿警服，掏出手枪，子弹上膛，又披了一件警用大衣，神情凝重离开办公室。

郑涛已经等在楼下，并发动了汽车。

“彪子回来没有。”黄墨轩明知故问。

“应该快了吧。”郑涛很清楚黄墨轩对彪子的依赖，黄墨轩坐在后排座位上了，他轰动油门，迟迟不肯开车离去。

黄墨轩掏出怀表，觉得时间还来得及，他拿出香烟，点上一支，不紧不慢的抽着。

黄墨轩想提醒郑涛，今晚可能是一场硬仗，真的动起手来，他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他话到嘴边，又改主意了。

郑涛虽然没有彪子那样的身手，遇见紧急情况，也能为他挡子弹，黄墨轩对此深信不疑。

算了，不等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黄墨轩紧抽了几口烟，他摇下车窗，把大半截烟屁扔出车外，对郑涛说：“走吧。”

一辆黑色小轿车急速开过来。

郑涛见了，眼前一亮说：“彪子回来了。”

小轿车在黄墨轩的汽车旁戛然停下，吉野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

他只当没看见黄墨轩的汽车，低头走进警察局大楼。

黄墨轩打开车门，好奇地向小轿车后排座看去。

郑涛跳下汽车，彪子这时也开门下车了，郑涛低声问道：“怎么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