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知道自己最多就一个月了，九十多年已经算很久了。以前打架留下的暗伤还是有所影响，否则以他的身体撑到一百二十岁都有可能。

人类实际上的理论极限寿命在十百五十左右，在此之上的不是谣言就是有什么特殊方法。期间会因为各种消耗，暗伤，污垢导致寿命减少。

如今既然接近死亡，季沧澜也准备画下他的封笔作了。他唯一的遗憾也就是没有到达传说中的画宗师境界，真正的能够以画影响现实。

他们家的传承把画分成六个境界：似是而非（学徒），似有其形（画者），形色相融（画士），以假乱真（画师），形意和一（大师），身临其境（宗师）。

学徒只能画出个大概，看上去差不多。画者就是把技巧锻炼的炉火纯青，画士则是把其中的颜色也复刻的惟妙惟肖，但看上去终究是画。

他已经接近了最后的境界，以大师的水准已经能够让观察者感受到八九分的韵味了。而那些外面所谓的高手也就能临摹出真品的外形。

也就是外面最高也只有画师境界，能够看上去和真的一样。而季沧澜画出来的东西不近距离接触的话就是真的，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但那也不过是欺骗五感罢了，他实在想不通宗师是如何由虚化实的？可惜他已经找不到答案了……

“还是让祖上蒙羞了呀！可惜我终身未娶，不但辜负了无数佳人，还让季家传承就此断绝……哎，当初收了那个小子做徒弟就好。”

季沧澜画着画着也是感到百感交集，让眼前的画似乎多了某种情感。他画的是百鬼过桥图，过的自然就是奈何桥，而画到最后……

“这孟婆就不画了吧，老子可不想喝孟婆汤。哼，只要再多一世的时间，宗师可成！甚至宗师之上也是有可能的，姑且称之为大宗师吧！”

季沧澜似乎略带嘲讽的一笑，也就缓缓的闭眼了。最后还是不甘心啊！就差半步，却仍然是咫尺天涯，距离那传说中的宗师仍然是遥遥无期。

就在他完成了所谓封笔作的一刹那，那道来自于规则的注视也集中到了他身上。宗师其实从未存在，不过是古人的臆想罢了，此时的季沧澜却似乎是有史以来最为接近于“超凡”的存在了。

也许正因为如此，规则才会注视他。可惜他苍老的眼眸再也无法睁开，他也没多少时间苟延残喘了。

冥冥之中却似乎有一道声音贯彻他的脑海，却又似乎从未存在过：“轮回让你生死万次，心灵让你忆体永存，因果让你感悟万世，代价……无量！”

“无量？呵，一位将死之人还能有何能付出？”

季沧澜最后的念头也不过是认为刚刚所听到的只是幻想罢了，也许来自于他最后对于生的执念吧！可惜，执念又有何作用呢？徒劳罢了！

无数轮回后的今天。

“原来如此，因果吗？今天又是何天，何天又是今天？明天为何又不能是今天？哈哈哈！”

此时的老人似乎已经疯癫，而距离万世轮回结束也不过还有最后一世。无视了路人奇怪的目光，眼前的一幕又何尝不是万世前的一幕？

“对呀，宗师不早就突破了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身临其境不就是这样的吗？那么，大宗师又是什么呢？”

“轮回万世，独留记忆，观察万世因果？原来如此，规则反噬，代价无量，那又何必赋予力量呢？”

之前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也唯独这一世失去了画道。同样孤独的老人，同样的将死之人，却先天目不能视，这又如何能画？

眼疾加上万世记忆所带来的疯癫，又如何能画？

“我就因为没画孟婆，就付出这样的代价？这就是因果的代价吗？但这又何尝不是一幅画呢？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梦久了，也该醒到另一个梦去了……”

若是最后没有醒悟，最后如此疯癫下去，或许这万世因果轮回就要真的结束了吧！季沧澜醒了，也忘了，那是一场梦，也是他梦的画，画的梦……

“这，才是真正的宗师吧？影响现实的力量？姑且称之为意境？那么大宗师又如何呢？”

季沧澜如今一画就是万世，可惜这最后一世也要完结了。带着求道者的不甘，万世真意的力量保护着一丝灵魂降临在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汝可知何为心？”

季沧澜眼神茫然的看向了坐在云端上的数万人，同时也包括了自己。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那句话的主人，坐在中央的那道伟大身影。

“悟灵……圣人吗？原来如此。”

季沧澜的嘴角微微扬起，对于这个能够修炼的世界也是展现出了十分大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