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一个人时,她便会悄悄将那日凤承天着喜服的画面绘下来。
白逍来的次数多了,便开始鼓动她去他所在的国子监玩玩,说那里的学生可比北衙禁军有趣多了。
风裳亦想去,整日枯燥的练习的确让她百无聊赖。
但国子监是专为皇亲国戚所设,她不过小小的北衙禁军,如何得去?
直到凤承天圣旨下到了西内苑:
允中府果毅都尉应尚至国子监入学修习。
同时还表示,若北衙亦有欲文武兼修者,亦可向白逍申请。
风裳执着那道圣旨,圣旨上方字迹遒劲有力,是凤承天的亲笔谕旨。
“咱们陛下还真是个闲皇帝,连这么一件小事都亲自写了道谕旨,瞧瞧,陛下的字儿真是不错。”
白逍坐在一边石桌上,为她修改着昨日胡乱做的诗。
风裳默着将那道圣旨收了,复才坐回石桌上。
“我觉着是凤承天在报复我。”
白逍憋笑:“应大人何来此说?”
“你的官阶本就比我高,但至少平日里你我还是朋友相称,是平阶。但若我入学国子监,你我不就成了师徒关系?我平白就比你掉了一层。”
白逍掷笔哈哈笑起,一手重重敲了一下风裳脑袋。
“为师等着徒儿早日入学。”
但风裳到国子监报道那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分到白逍门下。
她至国子监的第一日清晨,由于往日里值班训练起得都极早,故而那日她竟是第一个到的。
到时,满屋子空荡荡,唯有上首坐了位白花花山羊胡的老夫子。
夫子一手执卷,口中念念有词着。
听到脚步声,他方才将眼神从书卷上移开些许,省出目光去瞧风裳。
也不知他是否识得她,反正便问了声:“来了?”
风裳答了声。
夫子便执着书卷扫了一圈下方空座,道:“随便坐。”
说完,便又继续将目光返回了书卷之上。
风裳想,既是求学,便坐第一排为好。
于是她便坐到了第一排。
她屁股方坐下时,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又缓缓朝她移来,带着赞许,带着不可思议。
风裳想,果然国子监的夫子便是比她们乡下夫子更懂得鼓励学生。
记得昔年她有一日早到书塾,突发奇想坐到了第一排,那时夫子是以惊疑以及嫌弃的目光打量她的。
最后为了防止她与应惊鸿作乱,竟然又把她逐回了最后一排。
可气可气!
但当国子学生陆续到来,并相继以那般目光打量她时,她便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妙。
她想,要不换个座位?
正有这般想法时,一记鞭子重重甩到了桌子上。
“谁人抢本公主的位置!”
熟悉的霸道声音传来,风裳抬头,看到梳了妇人发髻的凤蝶儿正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但当凤蝶儿看到是她时,浑身的剑拔弩张瞬间便软了下来,连语气都软了几分:“应尚,原来是你啊,那你坐这里吧,本公主坐后排好了。”
国子学生奇异地盯着凤蝶儿这一反常行为,都觉得是凤蝶儿近日成了婚故而心情好的原因,并未朝风裳身上考虑考虑考虑这位应大人是不是背后有靠山。
而风裳则是在考虑,如何凤蝶儿已出了阁,却还会来此读书?
上课时间便要到了,夫子终于将目光从书卷上移了开,用木棍敲敲书桌,道:“今日,我们来讲春秋”
哒哒哒,门外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呼呼喘着气的道歉便至门边传来:“先生恕罪,李醉今日又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