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裳跪着朝伍余元打了一揖,道:“伍大人实是别来无恙,倒问大人又是如何自这正厅内室出来?既是拜访,不该由正门入外院,再自正厅门边入室么?确实是好生奇怪。”
伍余元脸色一变,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何好事,一时之间,脸憋了个通红,生生说不出话了。
风裳虽一时逞了口舌之快,可她知,自己这回又是闯了个大祸。
本来,伍余元属于大长公主派是大家暗里知道,明面上皆不戳破的,而如今她大喇喇便提出此等晦暗之事,凤心云大概是不会放她离开府邸了。
她甚至听到身后严华一声哀然叹气声。
为她感到不幸?
明明就是他带她来的。
“你既说是你所做,那严大人便先带苏姑娘回去吧,你留下。”
凤心云口中的你说的自是风裳。
风裳看着凤心云又朝盈娘招招手,盈娘得到示意点点头,从正厅中出了去。
少顷,众多家仆抬了一条长凳出现,附带了些粗壮长棍。
当风裳被按到凳子上,打到第二十大板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这条腿算是要废了。
大长公主十分雍容优雅地下了命令:既是此腿不稳,冒犯了公主,那便废了双腿。废掉的,便不会在犯任何错。人亦然。
故而,执着长棍的家仆不似常规,打人打屁股,他们都齐齐朝她腿上下棍。
众多粗壮棍棒落到身上,风裳咬着牙,倔强不吭一声,但身体尤是腿处已慢慢疼至麻木。
她双手自长凳耷拉至地面,额上尽是汗水,看去已似弥留之际。
她听到严华跪地不停为她求饶,她听到苏荷低低哭着,止也止不住。
真好,来至长安,倒原来还有人会因她生死而落泪。
多久了,多久不曾有人对她这般过?
那个因为她被院里突然出现的壁虎吓到,自此便将邻里街坊家的壁虎全部清空的少年再也不会守在她身边。
如今,她生,亦或死,他都再不关切。
惊鸿惊鸿风裳心中苦涩,一遍一遍默默念起。
“母亲,母亲快住手!”
风裳将将陷入昏迷时,忽得听到这么一声。
她从没认为凤蝶儿的声音竟似此刻这般好听。
她趴在长凳上重重喘着气,额间流下的汗水扎着她的眼睛疼。
只听凤蝶儿以极具撒娇口吻的语气向凤心云讨饶:“母亲母亲莫生气了,都怪蝶儿任性。昨日实在是因遇到严华哥哥,一时玩心大起,便想着让应尚造个我摔倒的假象,好叫严华哥哥心疼,不料竟遇到了伍大人,他疼我,故而便误会了。”
凤蝶儿依旧在求饶,大多是将这场祸事揽到自己身上。
风裳听着,脑袋开始迷糊起来。
她想,这件事,应是结束了罢。
可凤心云却遣人把凤蝶儿“请”回了闺房。
凤蝶儿被盈娘叫来的粗壮仆妇们抓着出了门厅,她一急,便朝伍余元喊道:“方才我归府时偶遇了伍姐姐的车驾,她说皇表兄放她归省,想着此刻便要到府了,伍大人还在这里不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