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顺着冰冷的壁角,覆上她的全身,褪不尽眼里的倦意,眼皮子耷拉地厉害,睫毛还闪着水光,深陷的双眼,迷离的意识,一瞬恍若隔世,无处不显露着她的疲意……可睡眠是奢求的,半清醒意识的怪物时刻处于崩溃的边沿,嘈杂的兵器声,呐喊声,飞溅的鲜血,干涸的黒液,随时可以激发作战的本能,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这也正是掌局者所需要的力量。
单于七被征调的愈发麻木,少女的眼泪被长时间不间断的风的撕扯的荡然无存,纯良的怪物掀起诡风时,似是对安排的妥协,更是无声的宣泄。
然而这次的宣泄有失误,她一躺不起,被埋在人堆里,尸体渐腐的恶臭也没有将她唤醒,天昏地暗,肃杀而凄冷的周遭,组织的人放弃了她的回收,尽管她是风力场绞杀自噬者第一人,这个头衔并没有实际的作用,因为她软弱的外皮从不对人们构成威胁,只有风能震撼愚蠢的灵魂,没有了风,便是刀上了锈般不值得人们忌惮……
弋琳立在人堆前,眼里看不清情绪,人堆里的少女张牙舞爪的撕扯着她的神经,伴着夜色昏暗,冷意嵌入骨髓,弋琳绿色的眸子在夜里闪着微光,黑暗中的绿眼睛是野兽,野兽放过了疲惫不堪的少女。
组织整顿了撤离,来时风意宣洒,归去仍是夜深。
……
单于七直至听不清外面的动静,才从沉重的尸堆里爬出来,全身酸痛,面色苍凄,但掩不住她迸发的喜悦,逃离的快感支配着她的躯壳,吸引她一步步朝远方走去。天色是醉人一般的黑,唯有战后余留的火焰微微照亮着道路,她循着亮处踉跄地走着,感受不到疲惫,殊不知战后留下的不只是体表的斑斓,还有内里的碎裂,心脏的衰竭。可自噬者早不是人类那样的脆弱,尚存一口气息,便是难以谢幕的生命。
……组织内堂里,弋琳率先打破闷寂的气氛,捏了捏左肩,似是不太在意的随口问道:“没死,为什么不回收。”
M博士应道:“已经废了,回收也是浪费。”了了几字道尽了长久以来自噬者非人的处境。
弋琳神色如常,仿佛平日里对单于七的痴往都是假象。M博士转了转眼珠子,瞅着她没有反应,假惺惺地安慰了几句,毕竟她仍是一把利刃,若是为了那个棕头发的废物而离开组织,可就得不偿失了。掌局者心里算计的永远是利益,有时为了这点算计,甚至考虑了工具间的感情。
弋琳瞥了她一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