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生病了?”陈飞瞪大眼睛看着她。
女修士郑重地点点头:“没错,你生病了,夫君。”
“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优秀修真天才,我……”陈飞正欲反驳,然而面色陡然一沉,三指搭上了自己的脉门,细细体会其中的玄妙变化。
屋外,雪花飘落在房檐之上,继而又纷纷扬扬地落下,地面上的积雪已被寒风塑造成坚实的雪壳,逐渐变得坚硬。
屋内,陈飞的面色显得颇为严峻。
脉象弦细!
他迅速从土炕上跃下,走向靠墙挂着的一面圆形铜镜,伸出舌头仔细查看。
“舌质红润,边缘显现出青紫色,舌苔发黄并带有油腻感。”
陈飞心头一沉,自己何时染上了胆道病症?
分明是肝郁血瘀,加上肝胆湿热蕴结,这乃是典型的胆道病症,也就是胆囊炎或者胆石症,并且病情已然相当严重。
“今年是什么纪元年份?”陈飞转头询问女修士,神色极其严肃。
他此刻有些惊惶失措,不知身处哪个时代,更不知这里的医疗条件究竟如何……
难道,他会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黯然离世吗?
少女尽管不解陈飞为何一觉醒来竟忘记了一切,但她依然答道:“想来应是癸巳年,即1977年。”
在这偏僻山村中,村民们过活连挂历都未曾有过,能够记个大致年份已是难得。然而陈飞闻此,内心不由得一阵震动——1977年?!
乖乖,自己竟然穿越至了七十年代末?
他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他的父亲不过乙卯年出生,转眼间自己竟成了比父亲还要年长十几载之人。
好在,纵然此时代的医药之术尚显粗陋,自己的生机尚存无忧。
“相公,你再歇息片刻,我去镇上为你采买草药。”
穿着花朵绣饰棉袄的少女说着,便拿起手中的药笺准备动身前往镇子。
她不敢耽误陈飞的病情,即使自新婚以来,陈飞因疾病缠身,常将怨愤发泄于她身上。
但她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并非出自卑贱,而是出于深沉的爱恋。
她始终无法忘怀,十年前,家中突遭祸患,那时年仅九岁的她被锁进了阴暗潮湿的地窖之中。面对那些双目赤红,恐吓威胁她的人群时,是十一岁的陈飞紧紧将她揽入胸怀。
那时的陈飞虽然瘦弱矮小,却毅然挺身而出,怒视着那些手持棍棒的恶徒。那一夜,那瘦削却不失坚毅的身影,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自此以后,陈婉婷的心已悄然归属这位男子。
而今,这位男子成了她的夫君,成了她的天。即便他此刻身患重疾,她亦誓不会离他而去!
无论他如何打她、骂她,她皆甘愿承受,因为她明白,这不是陈飞的真心,只是他承受不住痛苦的宣泄罢了。
陈飞见少女转身欲出门离去,这才注意到她全身打扮。那件带有花饰的棉袄,一条磨损严重的旧黑裤,裤脚处有三四处补丁,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鞋,那竟是一双破旧不堪的布鞋。
“不必去了,这张药方与你的病症不符,服下也只是白费钱财。”
陈飞唤住少女,实际上除了药材问题外,他也不忍心让她在严寒之中冒险去往镇上。
这样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子,不应承受如此艰辛的生活。
然而,在这片遥远的东北乡下,像这样早早成婚的事情实属寻常。
陈飞已经完全认清了自己的处境:自己不仅穿越到了七十年代末,而且已然为人夫,最让他牵挂的是,妻子竟然如此年轻。
但在东北边陲的村落里,这般年纪成亲并不罕见。
既然命运让自己降临于此,过多的纠结已无济于事,最重要的是他要挑起支撑整个家庭的重任。
环顾四周破败不堪的家具以及这幢泥坯房屋,真怕一旦大雪纷飞,屋子会被积雪压垮。东北大地的寒冬,若住所崩塌,冻死并非虚言。
显然,这般恶劣的生存环境之下,他尚且可以应对,却不愿让这娇俏少女陪他一起受苦度日。
更何况原主之行径简直禽兽不如,竟对如此甜美可人的少女施以拳脚,真是人伦丧尽。
“丫头,待这场大雪过后,我陪你一同前往镇上。”
作为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浪荡子,哄骗一位身处七十年代的淳朴乡妹,又岂会是难题?
果然,陈婉婷面上流露出欣喜的笑意,那盈盈的眸子中更带了几分娇羞之色。
自嫁予陈飞为妻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般深切的关怀。
陈婉婷之名乃源自其外祖母,彼时其外祖家乃是修行界中有名的大族,外祖母亦是一位饱读典籍的女修。
“婉婷婉婷,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此正是《仙经·婉婷篇》开篇之语。
陈飞并未久视她那青春焕发的容貌,尽管眼前的她已有十八九载,已是春华初绽,然而在这个修真家族盛行的时代,少女们多早慧成熟。
然而陈飞心中并无丝毫邪念,只是痴痴地望向窗外那一片如玉般洁白的雪景,任由那飘洒而下的雪花轻轻拂面。
他的心境矛盾重重,痛苦不堪,他明白再也无法回归过去的岁月。纵然心中早有预感,但他仍忍不住向父母及先祖父道歉:“爹娘,祖父,孩儿不孝,不能再侍奉左右。”
陈家世代皆为修炼医道的修真世家,自两百多年前始祖开始便悬壶济世,代代传承,使得陈家的疗伤之法修炼体系完备至极。这既是以医术维生之道,亦是拯救众生于疾苦之渡厄舟楫。
在东北这片修真世界边缘之地,当时的基层医疗条件实属落后。身为陈家长子长孙,且身为修真世家传人,陈飞深感责任重大,必定能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何须让村民们一旦患病,便远赴镇上乃至县城求医?
他决心要尽早改善这贫瘠的生活环境,不愿就此平庸一生,困守在这小小的村落之中。
然而如何才能实现这一目标,陈飞心中依然充满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