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明黄撞出迷雾。

何夕透过触角中的缝隙看清来人，是个魁梧的中年男人，他端着一把枪，好像是战士。

那人抬头仰望怪物的尸体，瞪大的瞳孔中，装满无尽的震撼。

他拿起腰间闪着黄灯的对讲机。

“他娘的，你们猜！老子看到了什么，一只异兽的尸体。他娘的，这尸体居然完好无损。”

“怎么可能，我们一个连的火力都干不死一只，你怕是眼瞎！”

“他娘的，老子怎么可能骗你们，这尸体比山还高。”他垂头看向手腕上的雷达手表：“北纬40度，西经118度，你们自己过来看，别他娘的说老子在骗你们。”

“咔”

何淼浑身颤抖，掌心握着的鸡蛋瞬间裂开，粘稠的液体从满是伤痕的指缝流淌开来。

何淼满眼无助，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接。

“谁！谁在那边！”一阵厉声传来。

黄衣壮汉端着枪，压低身体，踏着细碎的步伐，小心翼翼靠近。

他猛然抬手，一把掀开遮住何淼和何夕的触角。

空洞的枪口悬在何淼头顶。

何淼闭紧双眼，浑身颤抖，却仍旧不忘把何夕紧紧抱在怀中。

粘稠的蛋液沾满何夕后背，是一股让他眩晕的腥臭。

“咦，怎么会是两个小鬼！”黄衣男人立马调转枪口，喃喃自语。

“老汪，你他妈的少一惊一乍，我们马上就来。”

腰间对讲机黄灯不断闪烁。

“出来！”被称作老汪的黄衣男，摆动枪口，示意何淼和何夕出来。

何淼缓缓睁开眼睛，怯生生地拉着何夕从怪兽触角底下爬出。

何夕深陷的双眸冰冷，藏着瘆人的寒。

老汪挑眉看向怪物，又低头用自我怀疑的眼神看向二人，刻意地压低声音：“这……这异兽是你们杀的。”

何淼惊恐地摇着脑袋。

“老子这怕是疯了，在想些什么，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老汪微微晃动脑袋，咧嘴自嘲地笑了笑。

“你们不用害怕，我是弑兽军团第六连汪翔。”汪翔别开枪口，向二人伸出戴着半指黑手套的大手，裸露的手指上布满暗黄的老茧。

何淼颤颤巍巍抬起手臂。

汪翔拉紧何淼，一拖二将两人从异兽粘稠的触角丛中拉出。

“你们还有亲人没。”汪翔眯眼打量着眼前看起来极度营养不良的瘦小身影。

何淼将何夕紧紧抱在怀中，抬起一双无辜的眼眸，茫然地摇着脑袋。

“唉，这世道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快走吧。”

汪翔虽心生起怜悯，但在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的末世，同情心是最鸡肋的东西。

何淼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怪物身上，没有挪动的意思。

何夕知道，她是舍不得身后的食物，这是他们姐弟在末世中存活下去的希望。

“孩子，如果你们不知道往哪走，就一直往北，那里有人类最后的避难所。”

老汪抬头眺望层层迷雾，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微光，他伸出手指，指出一个缥缈的方向。

何淼与何夕顺着汪翔的手指看去，除了厚重的浓雾，哪里还会有希望。

“老汪，不要让他们走！难道你忘了，异兽所在的地方怎么会有活人，更何况是两个孩子！”

黄灯闪烁，对讲机里，传出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