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却并未回答,而是从桌上拿起方才写好的纸稿,放入信封,再回头递给柳承志,道:“这信,还请家主帮奴婢转交给金玉坊的刘掌柜,还有一封,请家主转交给夫人。”
“信?”柳承志更是疑惑,他接过两个信封,前后看了一下。
“只是请柬。”柳明月道,“家主不必担忧,奴婢决不给柳家添麻烦。”
她话说得恭敬,柳承志却听得不大舒服,他带着些不快道:“柳明月,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本家主说不就是了,今日,若你早些说织坊工人摆摊的事你早已终止了,又怎会挨罚?”
柳明月默了良久,道了一句:“……奴婢知罪。”
“柳明月!”柳承志真的被惹得有些怒火上来了,他不喜欢她这样,一副所有事情她自己担着,不用指望任何人的模样,他还是喜欢她之前机灵明媚的模样。
柳明月见柳承志不悦,低头摸了摸缠着纱布的手,吸了吸鼻子,闷着声音道:“奴婢若说了,老夫人就不会罚了吗?”
“……”柳承志沉默了,今日邱大人视察被织工搅和这么大的事,就算柳明月再怎么辩解,只怕母亲也还是会罚她。
可是,若她把话说清楚了,母亲未必会处罚这么重,又何至于被打成这样?他看了眼她的手,此刻被纱布缚着,看不清楚伤势。
柳明月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横竖是要受罚,奴婢只想省些力气……”
她如此偏执……
柳承志沉默了良久,终究没忍住说了出来:“你若早说,本家主也可……”
“家主是想说。”柳明月打断道。“您会帮奴婢求情吗?”
“……你不信本家主会帮你求情?”他看着她的脸。
柳明月被他的眼神看着有些不自在,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避免与他正面对视,道:“……奴婢身份低微,不值得家主回护。”
她顿了顿,又道:“何况,家主不回护……只怕还好些。”
她不傻,纵然是她毁了邱大人视察,柳老夫人又何至于上来就动家法,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究其根底,无非是在老夫人心里,她一直都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纵然被抬举,有了管家权,纵然她管家以来,给家里帮了不少忙……可到头来,她还只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奴婢。
过分的抬举,对她这个小小的通房丫鬟来说并非好事,事情做得好了,本是分内应该,稍有行差踏错,便很快万劫不复,这个道理,柳承志不会不明白。
但此刻的柳承志却并未理会柳明月这后半句话,只是上前一步走到柳明月正前方,逼着她不得不与他对视,道:“若是,本家主抬你做良妾呢?”
柳明月被他逼得下意识退了一步,可她身后是桌子,并无路可退,她这一退,就撞到了本就不大结实的桌子上,桌上的药被撞翻,褐色的药水洒了一桌,浓浓的中药味马上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浓重的药味叫二人都回了回神。
柳明月沉默不语。
柳承志先开了口:“这是什么药?闻着不成样子。”他从怀中掏出些东西,放到柳明月未受伤的手掌中,道:“这是夫人特意给你准备的药。”
柳明月怔怔的接过了药,道了句:“谢过夫人。”
见她失神,柳承志未再多说,捏了捏手上的信封,道:“此信,本家主会送到。你好好休息吧。”
等柳明月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柳承志离开院门的背影。
春芝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哎呀,姐姐,药怎么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