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容颜虽老,眼睛却奕奕有神,眼光扫过来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容否定的凌厉之感,柳明月暗自感慨,没想到这柳老夫人的气场比她儿子还要强。
好在柳明月素来是遇强先弱的羔羊性子,见柳老夫人打量她,她就低眉顺眼的任她打量。
“倒生的越发齐整了。”柳老夫人毫无波澜的开口夸了一句,遂道,“我听闻昨夜承志去了你那里。”
柳明月点头称是:“奴婢前些天给柳家添麻烦了,幸得家主指点。”
“承志愿意指点你,也是你自己争气。”柳老夫人接着道,“听说你如今刻苦上进,已会写书了?”
柳明月依旧点头承认:“是。”她又补了一句:“老夫人从前亲自教导家主习字,如今又亲自教家主打理家中生意,乃是女子楷模,奴婢只是不想做个睁眼瞎,不敢担当‘刻苦上进’四个字。”
这话说得柳老夫人心中舒服,她自小熟读诗书,文采不比那些参加科举的士子差,所以生下柳承志后便一直亲自教导,凭她的教导,再加上学塾夫子所传授的知识,科考本如探囊取物,后家中横生变故,柳老大人意外去世,她虽是一介内宅女流,但还是毅然决然担起了家中的生意,一点点帮柳承志学会掌家,完成夫君遗志。
一旁沉默了半晌的萧老姨娘忙笑着接话:“你这丫头啊,倒比从前懂事。咱们老夫人多年辛苦操持,方有如今的基业,你懂得向老夫人学习,可知也是有心的孩子。”
柳明月正想着这眉眼含笑的老妇人是谁,柳老夫人却微微笑着说:“你这老婆子,哪里就轮到你说话了。”
萧老姨娘笑道:“老夫人恕罪,奴是觉得明月丫头说的在理,才赞了这一句。”
柳老夫人佯装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待视线回到柳明月身上,又变成面无表情的模样,道:“你如今确实长进了,想必承志也想起来你的好处,你若有心,想回到他身边伺候,只需跟我说一声,我必如你所愿。”
回去伺候?
“不,奴婢不敢。”柳明月连忙拒绝,“奴婢卑微,怎配伺候家主,奴婢只愿在听澜院安守本分,以报老夫人与家主多年照顾之恩。”
听完柳明月此话,堂上的柳老夫人稍稍放松了一些,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就回去吧。”
柳明月忙行礼退出了栖鹤园,后背一阵发麻,柳明月做销售多年,最怕的就是上了年纪的女客户。
稍有不周到的,就会叫她们心中不快,跟她们聊天,还得学会拐着弯拍马屁,既得拍到点子上,还不能让人听出来这是在拍马屁,即便是把她们聊开心了,也得提着十二分的精神分辨她们说的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反话。
柳明月十分肯定,若她方才表现出一丝丝的想去侍奉柳承志的心思来,这柳老夫人不惩处她才怪。
柳明月走后不久,锦欢领着九儿走进了栖鹤园。
柳老夫人见锦欢身后的九儿拿着布料和账本,想是有事,便叫萧老姨娘回去了。
锦欢将布料呈到柳老夫人面前,低声道:“老夫人,近日陈家布庄卖的织花锦缎,用的也是邬式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