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眨眼即过,苏静璃穿了身新衣裳,头上插满朱钗,打扮得像是年画上的金娃娃,携着三个婢女登上宫里来接人的马车。
那马车瞧着极是简陋,颜色也是灰不溜秋的,上车后座位上连个垫子都没有,四人两人一边,凑合着坐了。刚坐下去,谌炎央就皱了眉,将手上挽着的包袱打开,拿了件稍厚些的披风出来,二话不说将莫初白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垫好披风又才将她抱回去坐好。
莫初白瞬时又红了脸,这个谌炎央,有时候像是贴心小棉袄,有时候又霸道的让人想踹他。
苏静璃才不过十四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最近几天情绪很是低落,她不知道苏府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导致娘亲被送走,她也要进宫去。好在有莫初白一路,她忐忑的心稍安,上了马车正想坐在莫初白身边去,却被那个名叫红福的丫鬟给推到了对面,不由委屈地撅起嘴,哪知紧接着就看到红福将莫初白给抱了起来,而莫初白的脸红得像是盛开的桃花。
苏静璃也顾不得害怕和忐忑了,好奇地看着对面奇怪的丫鬟和并不亲近的堂姐。
“二小姐,奴婢给你也垫垫。”
马车外的赶车人是宫里来的,赶车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宫里派来的老嬷嬷,大红见谌炎央又占自家小姐便宜,敢怒不敢言,索性眼不见为净,也拿了件厚披风出来,请苏静璃起身给她垫着。
这情形,四人并不好说话,俱都沉默着,听那车轱辘发出的响动声。一声又一声,苏静璃不由抽泣起来,她知道,她这是离家越来越远了,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回去。
“别哭。”莫初白将身子前倾,用帕子拭去苏静璃的眼泪,将她半揽在怀里,“别哭,别哭……”她没有说更多,只一遍遍重复着让苏静璃别哭,声音如翠鸟,沉着安然。
苏家住在黎城外围,平时苏静璃也是到内城玩耍过的,记得要坐很久的马车,今日却不过是小哭了一会,抬头便瞧见红福嫌弃的眼神,差点忍不住嘴一咧大声哭出来,好歹忍住了泪,抽噎着说,“快到了。”
莫初白也知道快到了,先前外面一直闹闹嚷嚷的,这会儿却听不到多少声音,森严肃穆,在这黎城,也只有靠近皇宫的地方才会如此。她不由悬心地看向化名红福的谌炎央,目中满是担忧。虽说苏家动用了关系,可这进宫免不得要里里外外的检查,若是出了一丝差错,不止她们四个会交代在这里,苏家怕也要从此在黎城除名。
马车终于停下来,外面沉默无声地验了对牌,又再次奔驰起来,这次没走多久,便又停下来了。
“苏小姐,请下马车。”宫里的老嬷嬷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大红掀开车帘后,大家便都能清晰地看到她那张并不年轻刻板严肃的脸。
马车停下来的地方靠着宫墙,四周很安静,侍卫们笔直站着,宛如雕塑,偶有一两个小宫侍路过,脚步无声,并不交谈。
老嬷嬷将莫初白四人请进旁边的小房子里,这便是要验身了,有不发一言的青年宫女过来,面无表情地将四人的全身都摸检了一遍。许是苏家的关系起了作用,态度虽然冰冷,检查的却不是那么细致,青年宫女检查完,和老嬷嬷低言几句,便朝着四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外面等着两个白面无须的小宫侍,瞧见莫初白四人出来,行了个礼后说道,“跟奴婢走吧。”
接下来,怕是该去见平威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