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风大半夜的归家,院门早被拴上了,他于是将院门敲的砰砰砰响。院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亮起灯火,然后院门被打开,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吼道,“谁啊,大半夜的敲个鬼啊。”
“你说谁是鬼,你说谁是鬼?”白行风拖了鞋子敲在白牙的脑门上,以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左邻右舍听到敲门声都有些动静,闻声一下子安静了。
“哎呀我的爷爷,你咋大半夜回来了?”
“这是我家,还不准我回来?”白牙这话更捅了马蜂窝,登时又被打了几鞋底,他不得不往院里退,两个人于是在白家宽阔的院子里上演了一出你追我打。
那爷孙俩打的起劲,谁也没注意到东厢房掩着的门被打开,走出一位端着油灯的妙龄妇人。那小妇人有一张圆圆的看着很喜庆的脸,和一双狭长如柳叶般会说话的眼睛,穿着一身男装,凸出的肚子让莫初白一下明了她的身份。
曦娘先是朝着莫初白一行人微微笑着示意,紧跟着眉头一挑,将那油灯随手搁在一旁,脚下带起一阵风,灵活地完全不像个孕妇,拂柳穿花般挤进打的正欢的爷孙俩当中,一手将白牙往东厢房的方向推开,一手轻巧地夺走白行风手中的鞋子。
“爷爷,夜里凉,可不能打光脚。”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地,满是蜜糖的味道。她半跪在白行风面前,侍候着他穿上鞋子,以右手在腰后微扶着自个儿站了起来,抿着嘴笑眯眯地说,“爷爷回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我正打算让牙哥哥明儿上崀山去瞧瞧你。”
白行风见了这位孙媳妇,那是一点脾气都没了,脸上尽是笑容,忙不迭地道,“你咋出来了,快回屋去歇着。”
“曦娘,你先回屋去,这老头子我来对付。”白牙捂着头站在曦娘身后,伸手要扶她回房,他那话又惹得白行风蠢蠢欲动,手指头都咯咯地响起来。
“总要先把客人迎进来。”曦娘就着他的搀扶,转过身望向还在门口有些傻眼的一行人,“客人们请先进来,让你们看笑话了,他们闹着玩呢。”
“曦娘姐姐。”莫初白自来熟地喊道。
“这位妹妹好,快进屋,外面凉着呢,饿不饿,我给你们下碗面去吧。”
“多谢姐姐,我们不饿。我们就是送白爷爷回来,这天也晚了,就不打扰了,我们先回客栈,明儿再来拜访。”莫初白忙道,让个孕妇大半夜为自己忙活的事儿她可干不出来。
“都到昭县了,还住什么客栈。”白行风将眼睛一瞪,“他们去住就好了,你就住咱家。”白行风说完,就指挥白牙去收拾客房。白家虽说没有呼奴唤婢,却并不差钱,这房舍修得宽敞,客房有三四间,都空着的。
莫初白被白行风拉着胳膊不让走,先是看了眼白牙所在的东厢房,才对金三元五人道,“那你们明天早上过来找我。”
金三元点头,他大约是听过白行风的名头,很放心将莫初白留在白家,一点都不担心那一千两金子飞了。
曦娘看着金三元等人走远,关好院门,亲亲热热地挽了莫初白的手,问她,“还不知妹妹怎么称呼?”
正收拾客房的白牙一下子将头探出窗子,“曦娘,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位小白妹妹。”
前面白牙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眼,莫初白还以为他没认出自己。
“白牙哥哥。”莫初白磨牙,面笑眼冷地喊道。
白牙嘿嘿一声,将头缩回屋内。
“原来是你啊。”曦娘笑得前仆后仰,“你们那点事儿,他都给我说了。妹妹你可别生气,他这人,你和他生气生不完的。”
当年白牙在莫家庄沸水浇花掀瓦看月,可都是莫初白领的头。只是这家伙脑袋不好用,闯的祸明明都遮掩的过去,大人只要拿着荆条一问,他就一五一十全交代了。想她莫初白,前面十岁调皮捣蛋挨过的罚加起来却没白牙在莫家庄三天的多,到最后还留下个烂摊子直接逃之夭夭,让莫初白生生被莫望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白行风见曦娘招呼着莫初白,便朝着莫初白挥挥手,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很快屋内鼾声震天。正在收拾客房的白牙于是再次在窗户那露出头来,朝着曦娘和莫初白招手。
“小白妹妹,这次可又有什么好玩的?”等莫初白走近了,白牙迫不及待地问。
“白牙哥哥,收起你这幅傻样子,大家谁不知道谁呀。”莫初白扶着曦娘走进客房内,又道,“我这里真有好玩的,今晚上就去,敢不敢?”
“那有啥不敢的。”白牙乐不可支地应了一声,一溜烟跑回东厢房,再回来时身上已换上方便夜行的劲装,眼巴巴地望着莫初白,若是有尾巴,恨不得能朝她摇几下,“咱们这就走?”他得意洋洋地说,“我就知道你这丫头鬼精灵的,没那么容易死。这些天,我一直等着你来找我。你放心,凭咱们的交情,上刀山下火山,我都陪着你。”
莫初白满头黑线,大哥,你媳妇儿就在旁边,你说这话真的没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