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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写 作

既然无力挤破头争夺名额,去往晋升职称上费神,我总要干点什么。闲暇时看书,能令我智开。无聊时听古筝名曲,可令我养心安神,疏肝理气。也喜欢京剧,评戏,总是听得如醉如痴。

有时候,反复播放,小女儿艾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听过背熟。她不论在哪个房间,突然停下手中事,站得板正,直接开始高腔,从头至尾地,竟然能全词给唱下来;引得他母亲和我哈哈大笑起来。

静下心来学习写作,顺着前人的文笔脉纹,把心中所想,眼中所见,或者困顿,感悟,记述下来。没人看,就留给自己相伴。谈不上呕心沥血,倒也字字揣摩,句句思量。一字一句汇集成行,一丝一缕,抒写着自己的人生。

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学用神秀大师的偈语,表怀我恭敬勤勉的心态。在文字的海洋中,不断冲洗自身的污垢,张开臂膀,奋力游去彼岸。

如同初学做饭,色香味尽失,今时,无人赏脸肯食;那就自己嚼咽,琢磨品味。积累些经验,才好不断改进自己的厨艺,总会技有所长。他年,说不定就会技惊四座,啧啧称奇呢。

我也常常反复观看自己的文章,更正错别字,调整段落,修改语句,重置语境,归纳思维。再尽可能使其温润舒展,欢畅可爱就更好了。多么希望有个老师,亲自指导批改一番,比起我闭门造车,强上百倍。可惜,我并不认识什么知名作家。只好自己审度,加以完善了。

不过体会到,写文确不轻松。自己的文字,读来平淡无奇,又透着一丝滞涩凝重。我亦觉得无趣,何况他人呢。每每写好了删去,又反复清空再写。直到后来,脑中一片茫然,颈椎生疼,手指僵硬,腰膝酸软,下肢发麻。直写到慌愧无力,怅然无我...

也许太想写成了。

不如干脆放松下来,随自己的心情,干些家务,整理一下房间。或闭上眼,静静地放空自己。调整自己的气息,入定冥想,到物我两忘的境界里。

或者出门随处走走,运动或慢跑,出一身透汗。鸟鸣花香,倍感精神舒畅。卸去纷乱困顿的思绪,内心豁然明净清澈起来。感觉写作虽不能一时提高,但也渐渐丢下恐惧,敢于静心坐稳,任由思绪带引,自由抒写。

或读书,去心灵深处,寻觅拜访那些伟大作家们。沿着先贤足迹,窥探他们丰盈的内心世界。陶醉于所塑造的人物,性格鲜明生动。咀嚼名家笔下,滔滔才思。崇仰他们对人物内心的把控力,精雕细凿,肌骨丰满生动,跃然纸上。

醉心于大师们游刃有余,高超精妙的写作技艺,或急或缓,流淌奔涌而出,情感丰富,细腻多彩。作品中人物跌宕起伏的命运,令人全神贯注,又激荡不安。不动声色,烘托出强烈的感染力,将我自身的颓废惰性,一扫而光。

作品透闪出的思想光芒,耀眼夺目,令自己震撼警醒。那些宏伟巨著,悄悄鞭策着自己,叫我不可昏昏噩噩,得过且过下去。有时,我实在不想再装模做样学写作了。只想丢开目标,随意生活。或读书,或养花。陪孩子,照顾老人,锻炼身体。平淡无奇,倒是安逸。

下坡路好走。无非就是放弃一切可以努力拼搏的机会。可想到自己一事无成,便不由自主,生出难以名状的烦闷;独自吁叹,竟连做一名普通人,还相隔甚远。

同事们,他们抓住医生生涯中最主要的东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辗转腾挪,有的放矢。能把晋升职称所需的条件(进修/下乡/著作/论文/课题/病例数/等等)都逐一弄到了手,的确太不容易。

唉,我又何苦将这种话写在这里,来证明我的羡慕和自愧弗如么?只会发泄不满情绪,分明就是无能的嫉妒。职级提升,就能涨工资。白花花的银子,对我这个升斗小民来说,毕竟是最大的诱惑。

职场最重要的利益,自己反倒放下,不再拼命追求。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呢?牢骚忿闷,只会让自己更陷入孤立无援。路是自己蹚出来的,空谈误事。鞋子是否合脚,只有磨出了茧,才能知道。

从主治医师熬到退休也并不辱没我自己。我心里想着,与其追赶他人脚步,不如做回真实自己。跟从自己的内心,干我自己喜欢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

回望半生,质朴幼稚,天真无邪。一路行来,产生过多少冲高落远的理想念头。最后,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放弃了事。任何目标,再高大有利,也仅有三分钟热度。还没有做出一丁点眉目来,就开始鸣金收兵,黯然放弃。过往的自己,真的那么自甘末流,英雄气短。

天命之年,才逐渐认清自身的懦弱和缺陷。知难怯退,怨天尤人,而不知自省自强。自我鞭笞,扬蹄奋进。这样的我,安肯成事。曾以谦谦君子自喻。以为周围尽皆营狗势利之徒。现在回看审视自身,不过目光短浅,患得患失之辈。

志短易怒,或幽怨如妇;张狂癫痴,或失礼于人。乖张独行,又悲天悯人。惟独不知自悲自鸣。认清自己,少了躁乱不宁;安守小家,教养儿女,家庭和睦,其乐融融。自然有了根基,才能站稳脚跟,慢慢从苦难中向上攀爬,吸收前辈的阳光雨露,开枝散叶,努力伸展。

老骥伏枥,勤修己身。做真实自己,书哀怒喜乐。勤勉耕读,经营好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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