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温,听说你出身于河内郡沁河北岸的范氏家族,先祖曾是唐高宗时的名臣范履冰,与范文正公一族颇有渊源。范公当年因忠谏敢言、不畏权势而被称为良相。文正公也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虽然河内范氏一支近年来式微,但也一直耕读传家。师弟在家族这一代青年中堪称才俊,家族荣耀系于一身,切不可妄自菲薄啊!”
李公麟这话说得颇为语重心长,范暄无法再沉默应对,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我父亲确实对我期望甚高。”至于原身身世与范仲淹的联系,今天范暄已经受太多刺激了,所以只是在她心中激起了一丝波澜。
“父辈都是如此,我醉心书画,而我父亲在大理寺,他一直要我走仕途。幸而我母亲嫁妆颇丰,她支持我,父亲就退让了一步,允我若中了进士,实在不愿做官,可以辞官归隐。但若中不了进士,就不能如我所愿。所以,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啊。”
“其实我很羡慕伯时兄,即便在父亲的压力下,依然能够如此的洒脱。”作为准心理医生,范暄很懂得让对方打开话匣子的谈话技巧,所以很自然地运用出来,用诚挚的眼神微笑地看着李公麟说。通过眼神、表情和语言表达,让对方看到自己对他的肯定、理解和共鸣。她看得出来,李公麟其实最在意的,不是对书画的热爱,也不是能遵从父亲的意愿,而是能够在父亲面前为自己的理想争取,能不为仕途政治而折腰的这一份洒脱不羁。因此,恰到好处地点出来,并肯定他的这份骄傲,表示羡慕,自己很难做到。
李公麟听到这句肯定,更加热情地说:“我知道你家中情况,想要像我这样,确实很难。我听说你想学医,但如何决定取决于你为什么想学医?我知道你在大娘子手下度日艰难,如果你是想早点自立,摆脱家里而去学医,那就本末倒置了。如果你真心热爱医学,对仕途全无兴趣,咱们另说,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但是你爹爹仅你一个儿子,如果你不走仕途,你们在家族中就没有地位,日子难过。在学医前途渺茫的时候,你爹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范暄心想,原身想学医,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秘密?她这个秘密,想来除了亲娘,爹爹都未必知道吧?不然也不会逼她走科考一途了。原身如果真参加科考,将来一旦露馅,就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