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言笑了笑,和和气气。
“未经主人同意,便随意处置屋内的东西,这不合礼数吧。”
禁军面色一冷:“放肆!太子殿下居于此处早已告知过云熙宗!你一个外门弟子,如何敢在此自称为‘主人’?!”
“屋里的被褥、衣袍、茶具、桌椅、柜子……许多都是我自己花钱添置的,我自然是主人。不论这些东西还在不在屋里,起码让我进去看一眼。劳烦您去向太子殿下通报一声。”
“好大的口气。”
禁军冷笑一声,面露不屑。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无非是听说太子殿下居于此处,想过来试试能不能被殿下看中做个护卫,从此步步高升——劝你别做这样的白日梦了!赶紧离开!否则刀剑无眼!”
沈乐言沉默了一会儿。
“真的不让进?”
禁军没理会他。
他垂下眼睫:“我其实很不喜欢仗势欺人这种事……”
禁军刚皱起眉,训斥的话还未出口,就见眼前的少年从腰间取下了一块古朴的铜质令牌。
“让我进去吧,天色晚了,我不想再去鸣蝉阁跑一趟。”
禁军定睛一看,目光触及令牌上雕刻的古木和鸣蝉后面色骤变。
“……原来是陆宗主的弟子。”
禁军俯身行礼,语气比川剧变脸变得还快,恭恭敬敬。
“您稍等,我这就进去向太子殿下通报。”
一炷香的工夫,禁军快步从里面跑出来:“太子殿下请您进去——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
沈乐言没放在心上,摆摆手走进去了。
他现在只想抓紧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睡上一觉。
艰难地绕过院子里满地的箱子。
沈乐言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名禁军还在拱手冲着他行礼。
他犹豫一下:“你有整这些虚的工夫……不如把院子里的箱子整理一下。难道你家太子殿下这些天不用出门的吗?”
禁军“啊”了一声,急匆匆进院子搬箱子来了。
他走到自己的房间前,房门没关着,屋里原本朴实无华的家具都翻了新,什么梨花木椅,什么珊瑚白玉床、什么檀木祥云立柜、什么象牙镂空玉雕屏风……
跟屋里的这些家具比起来,外头箱子里的金银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
也难怪那名禁军以为他是想来投奔太子的。
要不是他是穿越过来的,知道大夏这位太子性情暴虐无道,好像没过几个月就被人刺杀身亡了,他还真的挺想当个护卫的。
又闲又有钱,也不耽误修仙,谁不想干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珊瑚白玉床外头罩着的金丝帘子里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嗓音,低婉悦耳,懒洋洋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
“进来。”
沈乐言也没客气,迈步踏入屋内。
屋里的角落放着一只香炉,香线明灭间,淡淡的龙涎香味弥散了满屋。
整个房间,一眼望去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贵。
但再贵的东西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沈乐言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在华贵的家具、饰品中寻找自己简朴的物件。
绕过屏风,他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大夏太子能否打开衣柜让他再找找,正在组织词句,床榻里又有声音响起。
“你就是陆宗主新收的弟子?”
沈乐言抬眸望去,一个身着杏黄色常服,长发束着玉冠的青年正散漫地倚在玉床的软垫上,手边放着几盘冰鉴,里面盛着瓜果零嘴,指尖拎着一颗晶莹水润的荔枝。
对方容貌昳丽,秋湖一般潋滟的眸子半眯着盯着他,眼尾一颗绯色的泪痣,肤色皎白,有些雌雄莫辨的好看,神色瞧着笑眯眯的,看不出原着中描写的“暴虐无道、阴晴不定”。
不过……对方的床沿边还站了两个小侍,也是看不出男女的长相,身上的衣着很凉快,手里握着精致的羽扇,正在给榻上的人扇风。
【……我不是故意想看的,别长针眼,别长针眼!】
他利索地低下头,非礼勿视,答道。
“见过太子殿下。我不是陆宗主的徒弟,只是有鸣蝉阁的令牌。这次过来是想寻我以前放在屋舍的东西。”
大夏太子吃了一颗荔枝,笑道:“孤这儿可没你要找的东西了——来人,取一百两银票过来。这百两银子,就当赔你那些东西了。”
一个小侍小声应了,离开时羽扇不小心碰到了太子的脚踝,方才还悠哉悠哉吃荔枝的太子脸色刹那间冷下来。
小侍一下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在筛糠。
太子缓声开口:“你的眼睛看不清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要不就剜了吧。”
【????ДO???】
小侍哭出了声,连连求饶:“太子殿下开恩!太子殿下开恩啊!奴知道错了!奴下次再也不敢了——”
两个禁军冲进来,一下击在对方的后颈将人打晕,拖走了。
片刻后,又有个小侍拿着一盒银票走过来,继续拾起羽扇伺候太子。
沈乐言:“……”
【怪不得太子身边的护卫和侍从工资高呢。这么高危的职业,工资但凡低点都没人敢来啊。】
他接过银票,试探着劝了一句:“……太子殿下,马上就是云熙宗的拜师大会了,现下见血恐怕不大吉利吧?”
太子把荔枝的核吐在了侍从手上的绢帕里,若有所思。
“嗯……孤要拜入云熙宗修仙,此刻见血确实不大吉利。罢了,吩咐下去,那个奴才的眼睛不必剜了,送回辛者库洗恭桶就是。”
“是,殿下。”
沈乐言拿了银票,算了一下自己起码净赚99两银子。
并不想跟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夏太子多待,免得给对方留下什么印象。
“多谢殿下。拜师大会在即,在下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