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哼着曲儿出去了。这显然不再是那个之前在牢里拽着他的手哭的稀里哗啦的韩哭包了。那时的他们看不到希望了,但他们两个还在不停的想办法,不知跪过多少门,受了多少委屈,担惊害怕绝望,都不曾在他面前抱怨过,直到昨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直到……阿言来了。
还是那身装扮,长衫、墨玉簪、莲花面具,一切都那么普通,但她走来时竟那么让人移不开眼,罗一捂着脸揉了揉,从指缝里偷看这相处不多的时光,心跳得厉害。
“师兄,师兄”,“罗大哥,你怎么了”,一只大手伸过来覆在额头,“不烫啊,没事”。
“哦,许是这些肉师兄吃不到,难过的,罗师兄,这肉粥冷会儿,我喂你吧”。
“师傅,给,这个酱鸭头在京城特别有名,很好吃的您尝尝。”
“韩淹,晚饭不要再买了,去肉铺买两斤排骨回来,再去菜场看看,还有没有青菜鸡蛋买些回来,晚饭为师来做。巨源,把东屋靠墙那张花几搬过来,放床边,让罗一自己趴着吃。”
“哎”,“好的,先生”。杨巨源答应一声去东屋搬花几了。
准备开吃,李希言问:“韩淹,你们刘伯呢?不是让你叫他过来这边一起吃么?”。
“刘伯说您来了,他就轻松了,休息几日,他该回逻叶城了。”
“行吧。明儿你叫一桌席面送过去。”“哎,好。”
“巨源、阿淹,这次你们表现的都很好。不慌不乱,不骄不躁,做力所能及之事。罗一这次也很不错,没有被牢狱之灾吓住,很厉害。”
“师父,其实这回,韩师弟做的比我好。我其实是有些泄气的,是师弟他每天都去跑,我也就是课余之时去打听些消息,别的也没做什么。”杨巨源说着声音底下去了:“其实我……我想着若是……万一……罗师兄出不来了,我得好好的呆在国子学,以后才有能力帮师弟们……”
“你这样想的很对啊,你和阿淹……哎,不对,韩淹,我来了几日了,怎么你没去书院读书啊?”
“……”师父哎,你怎么才发现啊。
“对不起,师傅,我……被书院除名了……请假、晚归、旷课、迟到……”
“……除就除吧,要不跟巨源一起,去国子学,做个伴。”
“真的?……”几个人都震惊了,真的?
“比真金还真,吃饭吧,回头殿试完了再说。”
“哎,好咧。师父您多吃点,”韩淹笑眯眯的给李希言夹肉。
秋日的暖阳照在小院里,温暖又舒心,要是日子一直这样就好了。
可惜,美好的总是有什么东西来搓一下。
杨巨源进门放好花几,一边把肉粥勺子端过去,一边道:“你别瞎操心了,吃完赶紧去买菜,我去给罗师兄买两套换洗成衣。”刚放好,门外咚咚敲门声响起。
几人正扒饭、夹菜、端碗的手一顿,互相看了看,眼神各自询问一圈后,“我去看看”,杨巨源起身,去院子里开门。
不一会儿回来道:“先生,叶家家主来了,要见罗师兄。学生已告知罗师兄养伤不便见客,他们不肯走,先生您看……”
李希言再次顿住的手又重新收回放下筷子,不是来看她的,要不躲躲?
算了吧,既然黑龙令在昌平郡使用了,宫里知道,其他人早晚也会知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过不久都要知道。但故人已变,她未变,只要自己不承认,谁耐她何?唯一需要忌惮的先皇早已入了土,现在的陛下么,人心易变,也要小心,反正过些时日就走。
叶家上下两代家主都是坐轿子来的,仆从们抬着隐去徽记的轿子早已退到了胡同墙向阳的一侧纹丝不动的站立,这暖阳驱散早春的寒意。
父子二人透过砖瓦围墙向里看,不大的小院,秋日的阳光温暖的照在院中的枣树上,树梢上还零星的挂着因太高无法采摘的枣子,叶栖从小习武,耳力极好,屋里零星有说话声,好几个人,听不清,不知哪个是他的凝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