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前辈献过艺后，月落阁摆了小宴，让姑娘们稍作休息，也便一会儿各家的姑娘准备献艺比试。

苏虞有些心绪不宁。刚刚那个冒失的乐师的身影一直浮现在她脑海里。克制不住地……苏虞又想着关于宋淮卿的事情。明明已经克制压抑了好久的、本以为已经不会再冒出来的想法，此时决堤一般涌出来，汹涌泛滥。

苏虞面前放着月落阁精心准备的茶点糕果。色泽鲜明，形状精巧，各种样式俱全。桂花糕白嫩，摆放整齐，上面淋浇的桂花糖蜂蜜黄澄澄的，一颗颗桂花粒铺开着，格外诱人。而苏虞没什么仔细品尝的心情，她把自己小碟里的桂花糕吃完之后就没动别的了，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手里的绘月小碟。

花弄影坐在苏虞身边，见苏虞发着呆，便问：“阿虞怎么了？莫不是被那位气到了？”

“没……”

“那位刚刚那脸色，五彩纷呈的，好看着呢。”花弄影以为苏虞还是气着白沉香，心下一叹，今天阿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每次被白沉香气到的明明是她花弄影，今天反倒是换她来安慰阿虞了。花弄影拿了块眉毛酥放进苏虞的小碟子里，道：“咱们不气啊！来，吃这个，当是把那位的眉毛吃掉喽！”

苏虞反倒是被花弄影逗笑了：“你哄小孩儿呢！”

“可不是，你可别气啦！难哄！”

“我有什么好气的，又不是不知道她。”苏虞压住了心思，回过神来，“一会儿后辈的比试，她们沉香阁的说不定要给咱们姑娘使绊子。”

“啊？那可怎么办？”坐在一旁的花影阁后辈姑娘有些着急了。

“是呀是呀，可怎么办呢？”

“没事。”苏虞安抚地对后辈的姑娘们笑笑，说：“咱们不怕她们，要是她们真使什么坏，咱们就还回去。”

“嗯。我护着你们，别怕。”花弄影附和道。

小席的长桌那头，虽离得远，但白沉香好像听见了这边的响动，看了过来，和花弄影对视上了。白沉香一身白衣，清冷卓绝又有些温柔的样子，对着花弄影和和善善地笑。花弄影白了她一眼，转过头来小声道：“早撕破脸了，装什么样子。”

“好些新来的后辈不知道这事儿呢，她说话难听些，也不算完全撕破脸。。”苏虞拉过花弄影。白沉香只是逞口舌之快，一时威风倒还好，算好对付的。若是把她惹急了，真做出什么事情来就不好了。她小人做派，最后气的还是自家人，所以很不必要与白沉香图口舌之快。

“你不知道她后面还有多少腌臜事。”花弄影压低声音，让苏虞附耳过来，道，“之前没同你说也是怕你闹心……白沉香……她沉香阁，大半姑娘都是强抢过去的……私底下，竟还做着烟花生意……”

“当真？”苏虞面色瞬间一凝。她们经营画舫的与烟花酒楼之地不同，只是看客来看琴曲、歌舞的清流之地，绝不容、也不屑做那些烟花营生的。

“有一次来了官府的查问你记得吧？”

“嗯。”苏虞记得那一次来了几个官吏，找苏虞和花弄影问了话，无非就问问舫里情况，再找了几个姑娘问也没有人是被抢来的。苏虞以为那一次只是例查，虽有些奇怪，也没放在心上。

“那次是因为沉香阁跑了个姑娘，去府衙那儿报了官。不过后来却还是被白沉香给压下去了。”

“我原以为……她只是爱争了些……”

“哪有这种争法……”花弄影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苏虞也沉默了，只吃着小碟子里的眉毛酥。苏虞想着白沉香的事情。她如果真做了那种买卖，逃了的姑娘定然也没什么好下场。况且这种掳掠之罪，闹到官府去，寻常人定是遮不住的。但是，白沉香遮住了，还遮得严严实实，一丝不漏。白沉香背后，肯定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