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曾家的二姑娘!”有人说到。
“对,就是曾家的老二!看她爹妈哭的多伤心呐!”另一个人确定到。
“多好的一个姑娘呀!就这么……”有人叹着气说到。
林德听到坠楼者的身份,大吃一惊。他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两脚踉跄了一下。他很快又恢复了意识。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或者人们都搞错了。他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她的不幸的消息。
曾家的二女儿名叫曾绮兰,是林德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曾暗恋过曾绮兰。他认为曾绮兰符合他对女友的一切要求。他本打算追求她的。可是后来,曾绮兰高中辍了学,林德就很少见过她了。在上大学的时候,每次放假回来,他总会想到曾绮兰。他们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当他爬到房顶,就能一览无余地看见她家的整个院子。而每当他有意无意地爬到房顶的时候,曾绮兰似乎都不在家。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曾绮兰一直在临市工作,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待上几天。去年过年,林德看见曾绮兰带了男友回家。那时,他还暗暗地将自己和她的男友对比了一番。对比过后,他自卑了好几天。直到后来,他才完全释然。尽管他没能和她成为恋人,但他依然为她深深祝福。他认为,爱一个人就要简简单单,不掺杂任何个人利益,无需语言的修饰也无需附加的条件,如此而已。
他怀疑人们的话,认为曾绮兰的不幸是子虚乌有的事,毕竟他们的消息全都是道听途说。他要亲自去探个究竟。他跑进稠密的人群,奋力地向前拥挤。他要穿过人群去到坠楼地点看一眼死者。可是他还没前进多远,便被人群挤了出来。他感到沮丧,无助地向后倒退。正后退时,不料被石头绊了个跟头。他的胳膊擦破了皮,但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迅速爬起。他要重新尝试穿过人群。正当他准备冲入人群的时候,他的胳膊被一双手紧紧抱住。海伦抱住了他。曾绮兰也是海伦的同学。当海伦听闻曾绮兰的噩耗时,便极为震惊。正当她恍惚之间,只见表哥已经晃动着身子向人群跑去。她连忙呼喊了两声,可对方毫无反应。于是她跟着跑了过去。她无法挤进人群,只能焦急地踮起脚尖向表哥的位置张望。后来,她看见表哥摔倒,便快步上前将表哥扶起并用力地将他拖住。
林德猛然间挣脱了表妹的手,挣脱的时候无意中刮到了伤口。他恢复了意识,呆呆地看着表妹,一动不动地像个木头人。此时,他既伤心又矛盾。伤心是因为他隐隐地感觉到曾绮兰的死是真的矛盾的是,他迫切的想确认坠楼者的身份,但又害怕看到她的脸。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场突入其来的噩耗。正当他踟蹰的时候,他的一只胳膊被抓住了,有种力量正阻止他向前。他妥协了。他的耳边嗡嗡直响。此时,他隐隐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走,回家…这种事…好看的…!”
林德像一只温顺的小羊一样的跟随那个女人走着。足足走了有一段路,他才发现那个女人原来是他的婶婶杨曼。他不断地回头张望,就像丢了什么心爱的东西一样。渐渐地,楼房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了,他才完全恢复了意识。他向婶婶询问母亲为什么没有回来,杨曼说到:“你母亲就爱凑热闹,她非要调查个一清二楚才能罢休!无论我怎么劝,她都不肯回来。唉!满地都是血,有什么好看的?”杨曼嘟囔道。
林德只是听着,没有出声。走在他另一边的海伦向她母亲问到:“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那个坠楼的人…她还好吗?”
“死了!我想,她应该死了!”杨曼带着不安的神情快速地说到。
“死了?怎么会呢?好端端的一个人…”海伦说到。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能好的了吗?她就泡在血泊里,你说…”杨曼说着,看了看女儿。她发现女儿眼中充满惶恐,便没再说下去。
“那你看到…那个不幸的人的脸了吗?”海伦神情沮丧地问到。
“她的头被裙子盖住了,我哪能看得到!我一看满地都是血,就退出来了。”杨曼不愿想起当时那种可怕的场景,所以她的语速很快。
“那大娘她…她是要留在那边帮忙吗?”海伦问到。
“她爱看热闹,就随她去吧!咱们回去等她!”杨曼气匆匆地说到。
他们回到了客厅。林德怔怔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海伦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她一会儿坐到母亲的身边,一会儿又坐到林德的身边,一会儿又跑到窗前,向窗外张望。杨曼则喘着粗气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喝水压惊。
半个小时后,马翠兰方才回来。和马翠兰一同回来的还有她的邻居于红琴。于红琴家就在马翠兰家后面,和马翠兰家只隔着一条两、三米宽的胡同土路。马翠兰和于红琴人还没进院儿,声音就已经传到了屋里。她们在谈论着坠楼者的事。杨曼和女儿听到马翠兰的声音,便起身跑到窗前去了。林德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太害怕听到不幸的消息了。如果那个不幸的人真是他的意中人,那么他又该如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呢?他不希望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更不希望让家人为他担心。他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把别人也拉扯进来。若是别人的意见掺杂进来,那么他这份纯洁的感情也就变了味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愿玷污这份感情。他绝不允许那样!他要把所有的悲伤都留给自己,留在一个人独处的房间里。在那里,他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绪,让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噩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