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休瞧也没瞧,就把银子递给那老妇,“收下吧,我把果子拿走。”
没等老妇推辞不敢收,蔡休就扬头看向李浔:“李浔,我这可是做的好事,都有了这么多林檎,我们不得配上烤羊吃?”
“什么烤羊?”
一道声音插过来。
蔡休就看过去,看见两个二十多岁,瞧着年纪比他们大些的人从楼上下来,衣着素雅贵气。
“何三何四,你们怎么在这?”
何四郎同他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吃喝玩乐的主,因年岁相差几岁,没有一起玩过,但之前见过几次,订厢房的也总是听过这是被对方订下了的话。两方一照面,都很熟悉。
何遂说:“我在这听说书,你们刚才说什么烤羊?”
蔡休瞧了瞧李浔,直笑。
“世上顶好的烤羊。”
何四郎好奇:“比樊楼的还好?那是什么味?”
蔡休挺了挺身子,说:“自然。”
“你在哪里吃到的?”
“李浔。哦,就是我这位朋友家里。”
何四郎刚才还好奇呢,这么一说,就没了兴致:“自夸啊。”
蔡休眼睛一瞪,“什么自夸,你没吃过不要乱讲,樊楼的烤羊跟我朋友家里的根本不是一种东西。你拿樊楼的烤羊与之相比,没有丝毫可比之处。”
何四郎就又好奇起来了。
看着四弟动了心思,何三郎拦住对方,低声说:“阿遂,我们身上还有丧呢。”
他歉意地看着两人,对李浔说:“阿遂年岁轻,向来冲动,一张嘴又馋又懒,如有冒昧得罪之处,还请你们不要生气,我这个兄长代为赔罪。”
蔡休挥了挥手。
“这算什么。”
蔡休是从来不肯短了自己的嘴的。
他说,“我也有堂兄过世,还是该吃什么照样吃,难道他们若是有知,就会问罪你们在他死后喝酒吃肉么?”
说完,他才想起吃烤羊都是用的李浔家的下人和灶房,扬起脑袋看向李浔。
李浔笑着点了点头。
何四郎拱手:“那就却之不恭了。”
……
……
到了李浔家中,蔡休给两方互相介绍身份。
“这是李浔。”
“这位是何相公家的子弟,一个行三,叫何绍,一个行四,叫何遂。”
何四郎心思一动,拱手给李浔行礼:“洄之,没想到能在樊楼遇见你们。”
蔡休眼睛一瞪。
“你们认识?”
何三郎暗自瞪了弟弟一眼,打着圆场,解释说:“先前一起用过一顿饭,也是刚认识不久。”
蔡休这才想起来,恍然大悟:“我记得李浔曾提起过,他有位同僚是你们大哥。”
何三郎微笑着点头。
低下头喝茶,用力在桌下踹了四弟一脚,叫他收敛些。
蔡休又问:“洄之是谁?”
何四郎喝水呛到,连连咳嗽。
李浔放下茶盏,无奈道:“是我的字。”
蔡休瞪起眼睛,连旁边一直烤着滋滋冒油的羊肉都不觉得香了:“你还取了字?”
李浔点头。
“家父生前为我取字。”
“我怎么不知道?”蔡休第一次知道,李浔背着他都有字了,他还没有。
“你又没问我。”李浔靠坐在椅子上,重新端起茶盏,小口喝着茶水,看向一旁被人不住翻弄,正在撒料的烤羊,问蔡休:“你要不要额外加些茱萸?”
蔡休下意识点头。
接着,他重新想起李浔取字的事,闷声道:“我还没有取字呢,回去让我爹赶紧给我取一个。”
他还问:“是哪个洄字?”
“溯洄的洄。”
蔡休就在桌上蘸着茶水划了一遍,知道是三道水的那个洄。
烤羊香气扑鼻,被风一吹,更是扑了几人一脸。
何四郎也不后悔自己方才硬着头皮凑上了,说:“果真是香,与樊楼的格外不同,从前竟未吃过这种东西。”
何三郎仔细辨认着空中的香味。
“好似是有……胡椒?”
李浔颔首。
“一两黄金一两胡椒,果真金贵。”何四郎嗅着空中的味道,咬了一口点心,问蔡休:“你还吃得下么?”
“怎么吃不下?”
何四郎瞧了瞧他那肚子,就笑了笑,低头小口喝着茶,放下手里的点心,决定此时少吃些。
羊肉上来,霸道的香气扑鼻,让人口舌生津。
何四郎尝了几口,举着筷子,想起来说:“如今过年,我们空着手来,也没有送上年礼,后面再让下人补上。”
蔡休趁机厚颜为李浔要了许多好处,暗地里悄悄在桌下比了个二。
他吃了一会,之前在樊楼刚吃过山煮羊,占满了肚子,如今真是吃不动了,眼皮不知怎么也都睁不开,就去更衣。
等人走后,何四郎才说。
“这几天有不少人来我家拜访我爹,许多我都不认得,是往前从未见过的生面孔,看来爹是真生气了。”
“昨天晚上,我正在外面逛街呢,不知怎么他发了火,让人从外面把我薅进来,说谁家的子弟像我这样成日走街串巷地闲逛?往后身边必得有人跟着。”
何四郎抬了抬下巴,让李浔去看廊下站着的他家下人。
“你看,今日跟着我的人就比昨日多了两倍,也不知爹要做什么。”
何三郎在一旁听着,看到李浔对这件事颇感兴趣。
他放下杯盏。
在一旁道:“昨天爹从底下收到了一封书信,看完信才让你回去的,如今朱家动手,让你顾着些自己的安全罢了。”
何遂稀奇:“怎么了?”
何三郎何绍看了看李浔,低声提点说:“你还不知道么,朱蒙那狗东西初一就被官家连夜发配到雷州去了。”
何四郎没想明白。
“那跟我回去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