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最后一口馒头,和襄浑身有了力气。心里思忖:怎么情况跟越文七说的不一样呢?总不能坐以待毙,少爷醒过来还好,否则自己一没拿钱二没签卖身契的,岂不要白白饿死在这跪死在这。不然至少也得知道少爷怎么个情况,如果不成了,也得赶紧逃出去才是。
主意拿定,抬头看到柳熊还目光烁烁看着自己,和襄试探道:“柳熊,你既知我是先生,就带我去看看少爷可好。”
谁知柳熊刚刚还正常的脸在听到这话以后,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连连摆手道:“不……不行你不能……离开佛堂,不然……就不灵验了。”
“你”和襄耐着性子开导道:“你想想,我为什么在佛堂,还不是为了少爷。我又不是跑到别出去玩,看少爷也不可以吗?我跪了一天,现在浑身上下都沾满佛气,此时并无旁人,若是我去见少爷,就可以把满身的佛气度给他,你想想,是不是再好不过?”
柳熊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当即点点头。可看到和襄一蹦而起,又立刻出手抓住他。
“干什么?”和襄以为他这么快就反悔了,不禁心凉。
柳熊道:“你别急,你刚来,跟着我,我带你去。”
从佛堂到少爷所在的院子,和襄跟着柳熊足足走了十道门,避过了多次巡夜、起夜、夜猫等惊险,才终于听到憨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就是少爷的厢房。”
和襄看着黑乎乎的敞开的窗口,心里跳的很厉害。莫名为奴,里面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了。气走先生又胡闹才挨板子,现在又连累到自己,分明就是个害人精。
“能开门吗?”和襄低声问。
“不能。”柳熊闷声闷气回答道:“门被闩着……有服侍的丫鬟在。”
和襄看着黑洞洞的窗口。昏迷了是吧,想必就是翻窗进去也无妨。想到这,他拍拍柳熊的肩,道:“你在这别动,我进去看看,很快就出来。”
凑到窗口前听里面穿出鼾声,想必人是睡熟了。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里面床上躺着人,穿着银白色衣服。
和襄咬咬牙,两手按在窗沿,一使劲就撑起来,轻手轻脚翻到窗子边,又试探着去踩里面的地面。
就在这时,突然哐当一声,在静谧的夜里突兀且惊悚乍响。
“谁?”
不等和襄反应,床上的人已经先坐起来,大喊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声音分明是个少年。
和襄吓得毛骨悚然,顾不得许多,慌忙跳下窗沿往外跑。
身后窗前立刻出现一个少年的脸,冲着他的后背又大喊:“大盗贼人,快给我站住!”说罢,还不甘心,一下子从窗口跳到外面来。
柳熊看得真切,早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当即也跟着大喊:“少爷起来啦!少爷醒啦!”
和襄此时岂能用魂飞魄散来形容,拉着柳熊的胳膊就往来时方向跑。
柳熊这一嗓子,直吼得周围院子厢房的人都跑出来了,一时间柳家方天都是一个回音。
“什么?少爷醒啦?”
“少爷醒过来了吗?”
“阿弥陀佛,少爷可算是醒过来了。”
不等少爷房里守夜的丫鬟点灯,外面早有巡夜的人提着灯笼跑过来,三日盏灯明晃晃地照亮了穿着银白色里衣的少爷,证实了夜半惊呼。
而夜半惊惊呼者早已趁乱跑出院子,谁也没发现。
第二日一早,请示用早饭的丫鬟连着站了三个在正堂外面,可没一个人敢进去传话,因为里面柳员外的怒吼堪比天雷还要多滚几分。
“柳隽修!你这个逆子!”
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少爷的背影。他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斜支着身子撑在地面,身子微微打颤,分明跪不住。
即便如此柳员外也丝毫心疼不起来,继续大骂道:“就知道你皮糙肉厚,几鞭子焉能打得你几日不省人事?果然就露馅了。”
旁边柳夫人着急忙慌劝道:“老爷,老爷,少爷还病着,你火气再大,不能不顾及……还得顾忌您自个儿的身子不是。”
“哎!哎!老爷!万万使不得!”
正堂里一时乱作一团。而此时佛堂那边自是安静,柳熊靠在门框上打着瞌睡,和襄跪坐在垫子上,嘴里默背着往时记在脑子里的文章。
有人匆匆跑过来,喘着气坐到门框另一边,拍着膝盖喘个不停。
柳熊睁眼一看,叫了声哥。
“哎哟哟,原来你们还在呐。可别乱跑啊,府里如今乱糟糟的,指不定谁要倒霉呢。”
和襄一动不动,却早已竖起了耳朵。
柳熊看了一眼跪着的背影,问道:“怎么啦,哥?”
柳大道:“听说昨晚少爷的院里遭了贼,把少爷吓得都从床上爬起来了。”
“啊?有这回事?”柳熊又看了一眼跪着的人,“贼抓到了吗?”
“没抓着。”
“现在呢?还在抓贼吗?”
“抓个屁!早不知跑哪去了。再说这会儿还抓什么贼啊,倒是被老爷发现少爷是装病,气得不得了。这会儿又要教训少爷呢。”
柳熊嘿嘿的笑,摸着肚子说道:“哥,你来佛堂怎么不带饭,我……我早都饿了。”
“嗯,这不是前面一乱我就忘了。你等着,哥给你拿去。”
“你等着,哥给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