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昭身体乏力,躺卧在王铁柱给准备的草席上,左胳膊已抬不起来,面色已腊黄。
众人捡来一堆柴生起火来,火光摇曳,映照着大家担忧和着急的脸,他们是真感激这个危难之中能挺身而出救了他们的年轻军人。
沈廷昭见大家都围在这里,想要闭眼睡一会的他,忙劝说众人赶紧离开这里,继续赶路,不要耽搁了撤退,他这点伤不碍事,休息一会就会好。
国军在他的一再劝说下,有的和他一一作别,有的还守在跟前,说等军医来了再走。
这时,曾天林和郭巍昆领着军医赶来,一大群国军在后面跟着。
军医解开沈廷昭的外衣,检查伤势,就见左胳膊的上臂有一个血洞,子弹嵌在里面。便道:“这要马上手术取子弹。”
手术倒是不大,但是军医麻药已经用完,只能硬行划开肉将子弹取出。
沈廷昭点点头,让军医赶紧取,这点痛他还是能忍得住了的。
军医让往火堆里再加些柴,让火焰加大,光线更亮一些。
军医递给沈廷昭一块毛巾,一会动手术时让他咬在嘴里。
手术刀划开了子弹周围的皮肉时,沈廷昭身子猛的一震,牙齿咬在毛巾上咯咯的响。军医的动作很麻利,这种手术他动过太多了。镊子很快夹住了子弹,取了出来。
军医道:“还好,子弹还差一点就伤及到大臂骨头,不然,要养好伤就要费很长时间。”
沈廷昭疼得头上青筋凸起,额头上脸上黄豆汗直冒。取出子弹,军医又用酒精给伤口处消了毒,敷上药,用纱棉包扎好,再打上绑带。为避免手臂摆动影响伤口愈合,又结了根带子,挂在他的脖子上。
“好了,子弹取出来了,就好好休养吧,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
军医起身收拾着手术器具。
“谢谢你,医生。”
沈廷昭道。
军医道:“是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在河对面呢!”
“医生,能不能给我留点药和包扎用的棉纱这类的物品,这一路上,很难再遇到你,万一要换药可没地方找人去。”
沈廷昭道。
军医点点头,分了些药和纱布绷带之类的,还留下瓶酒精。沈廷昭让王铁柱把这些装进自己的背包里。
见手术无恙,大家都才纷纷散去,各自赶路。沈廷昭本想自己留下再休息会,恢复些体力再走。他这又是负伤又是失血的,身子很虚弱,头也晕乎乎的,又刚动完手术,是不适合赶路的。
曾天林却找来了一副单架道:“有我们四人在,还要你走什么路,你躺上来,我们抬着你走。”
王铁柱背了他的背包,邹升肩上挂上了他的毛瑟步枪。沈廷昭寻思着河里还有那把歪把子机枪,丢了倒是可惜。但现在想下去捞也不行,他们这几个都不会水,而且机枪也没有了子弹,捞起来也是累赘。
四人抬着单架离开了白鹤港继续往昆山,沈廷昭躺在单架上,他实在太累了,又困又乏,即使刚动完手术的胳膊还在一阵阵疼痛,他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搁在路边的草地上。曾天林四人斜躺在一旁,一个个的也睡着了。
天边出现了鱼肚白,晨风习习。抬眼四望,原野无边无垠,天地间的广阔让人显得无比的渺小。通向远方的路上,匆匆赶路的国军络绎不绝。向后看,也没有尽头,路上还是人。
路两边的原野上,不少和他们一样的国军,就在路边寻个地头就露宿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