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歌头·涅阳夜
我有一壶酒,可以慰风尘。携卿江畔倾盏,欢饮且垂纶。岂恋朱门绣户,唯醉沙鸥碧水,执手立晨昏。南山留身宿,野舫笑三春。
赋红叶,思千古,几番论。醉听月下琴曲,回首乐熏熏。此夕吟成痴绝,心伴子安乘鹤,遥觅玉宫人。往事沉梦里,诗酒煮红尘。
涅阳县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炫丽夺目的夜晚,却因为一个叫马钧的结巴少年的到来打破了多年的静寂,令满城因之躁动。
马钧在张家和戴凌、张超、王家姐妹、荀家兄弟忙了一天,做了七八个灯笼,一人一个,式样各不相同。他们关上堂门,在黑乎乎的堂内点亮了蜡烛,把它们悬挂在横梁下。一盏盏五颜六色的灯笼亮了,一个个真的转动了起来,在黑暗中特别的炫丽夺目。王舒画的人物车马、走兽飞禽以及王巧的剪纸图影,相互映衬。一时间车驰马骤,团团不休,仿佛活了一般。他们几时见过这等好玩的东西,又是自己亲手制作,都欢呼雀跃,欣喜不已。尤其是张超,一个劲儿地拍手叫好。就连荀安、荀定也看得目不转睛,心中爱煞,这一刻全然忘了对付马钧的心思。
王巧欢喜地拍手叫道:“小结巴,你真神哎!真的好聪明!你怎么想到的?”她此时心无芥蒂,脱口而出,那是真心赞赏。只是这“小结巴”已经叫顺嘴了,一出口就是它。
马钧已经习惯了,见她是赞赏口气,也就没有顶她,只是不理她。王巧却不放过,拉过他,道:“哎,你说啊,这个该叫个啥名儿?”马钧正要答,她又警告道,“不许再沾上我啊!”
张超一旁拍手跳着:“对对对,起个名儿,起个好听的名儿,好叫出去。”戴凌道:“叫灯画儿可好?”
王舒摇摇头:“灯画儿好听是好听,但是没把动的意思说出来。”
王巧看着那上面人走马驰的画儿,道:“叫‘人走马飞灯’可好?”
戴凌想讨她欢喜,道:“这个名字好,都说到了,可不是。人走马飞’嘛!”王巧满意地看了戴凌一眼,觉得他挺解人意。马钧却连连摆手:“不好.....不好,太.....长,拗....拗口。”
王巧气了,打了他一巴掌,怒道:“小结巴,你怎么总和我过不去?人家说好,你偏说不好。你说叫什么?”
这东西本是人家马钧想出来的,她却反客为主,教训起人家来。而且那名字也的确太长太拗口。王舒觉得姐姐真是蛮不讲理,又不好说她。马钧倔强道:“不好听就.....不好听,我干吗要....奉承你啊?!名字大家.....一起想,我也想不出....好听的。”
王巧嗤笑道:“我就是说嘛,一个小笨牛能想出什么好听的名字。看你那‘笨牛’名字起的,就像你的人一样。”她牙尖嘴利,损人想都不用想。
“大家再想想,再想想。”王舒连忙岔话,“我看叫跑马灯如何?那马不是在跑吗?”
张超拍手道:“对对对,叫跑马灯好,叫跑马灯好!”
马钧故意气王巧,也拍手道:“跑马灯....好,跑马灯....好!”
王巧气道:“好什么好?你看那马儿是跑吗?转的这么慢,都是你小结巴没弄好,你让它跑啊?!我看顶多也就是个走。”为证明所言不虚,她围着灯笼,跟着灯内影画转的速度一边走一边道,“你们看,这算走,还是跑?我看就是个‘走马灯',什么‘跑马灯’?!”
王舒知道她不是是故意驳自己,就是跟马钧过不去。连忙和稀泥:“对对对,我姐姐说得对,应该叫“走马厅”“走马灯”黑暗中扯扯马钧的衣物,示意他不要再和王巧抬杠。
马钧被王舒一拉衣袖,心中骤然一醉,立即收敛心神,却也听话的闭上了嘴。荀安荀定马上肯定王巧的话,附和道,“走马灯”好,走场灯”不管怎么说,张超虽然最小,却是这儿的主人,又是大家敬重的小先生,便一锤定音:“姐姐这名起得好,就叫走马灯’吧!”
王巧夺得了起名权,心中大喜,道:“小结巴,还是本小姐起的名字好吧?!”一阵喧闹后,众人意犹未尽。到了晚食时间才想起来,该回去了。张超兴致正浓,哪里肯让他们走,提议道:“姐姐、哥哥都别走,今天我请你们吃晚饭。等天黑了,我们一人一个,提着走马灯到大街上晃圈,你们想,那该是何等的风景?”
这一说,众人都有一种要与人分享喜悦的冲动,连荀安、荀定也不例外。王巧第一个赞成,抑制不住激动道:“好好好,这样好,小先生,你真是聪明绝顶。”欢喜地在张超头上叩了一下,“这到大街上一转,还不是满城轰动?”
王舒生性文静,做事稳当,担心道:“回去晚了,父亲、母亲会生气的。再说了,晚上上街,会犯夜的。”
荀安道:“宵禁要到星星出来以后,宵禁前没人管的。再说了,在涅阳县城,我们几个就是偶尔犯回夜,又怎么的?难道郝县尉还能差人抓了我们去?”荀定也正在兴头上,道:“今天我们兄弟俩也豁出去了,大不了让父亲责打一顿,只要表妹......小先生,大家开心,能玩上这一晚,也值。”他本意是向王巧表达,为了她,豁出去了。但毕竟这么多人在场,就又模糊过去。估计王巧应该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荀安当然听得懂,连忙道:“豁出去了,豁出去了。为了你......你们豁出去了!“
偏偏王巧不解风情,一点也没听出他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