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的问题没解决,冒然下井把尸体扒出来显然是危险的,所以宋学明让周处先回宿舍等待,还说为了表彰他的英勇行为,会让会计提前支付他这个月的工资,事了之后,还有奖金。
周处一走出矿长办公室,花婶就满脸关心地迎上来,要把他带到自己屋里安慰。
“谢谢你花婶,我想回自己宿舍静一静。”
“那行,你有事就来找我。”花婶又想到自己16岁就死在井下的儿子,不免懊悔垂泪。
周处回到宿舍一刻钟不到,会计老张就拿着个账本进来。
“小山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矿长让我给你结下这个月的工资,还差的三天就按平时的产量补足,这样的话,你们三个,一人七百八十二块钱,这是两千三百四十六,你数一数。”
周处接过钱抹着眼泪数了一遍,数完,向老张鞠了一躬:“张大叔,谢谢你。”
老张呵呵一笑道:“要谢,你就去谢花婶吧。”
送走老张,周处反锁宿舍门,开始应对宋学明的招魂。
他用虚手抓着的四个鬼魂,正不知疲倦的挣扎着,他们灵智不清,全凭临死的怨念行事,也无从交流。
就周处对鬼物的了解,它们是无法像人一样和人正常交流的,人类遇鬼所经历的一切言语对话,都是鬼物的精神作用在人身上以后产生的幻觉。
产生幻觉是交流的前提,而这种交流又往往局限于一时一地特定场景的怨念演化里,曹阳两人遇关震两鬼,就属于这种情况。
而宋学明招魂关银山又有不同,他的符火似乎能让关银山懵懂的鬼魂变得清明。
周处在杀死鬼魂和继续观察宋学明用鬼做什么上,选择了后者。
这种选择基于他已经开始丧乱的心性,虽然他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但逆心性不做的话,后果会更严重。
要想继续观察,就得让宋学明有魂可招,但不能这么把魂送过去,因为会暴露自己,导致不仅赔偿可能拿不到,还会惹上其他麻烦。
于是周处用虚手抓着四只鬼穿过房顶,举向太阳,一边晒,一边尽可能拉扯他们魂体。
冬日的阳光虽然暖和而不灼人,但对鬼物的杀伤依然存在,半个小时后,四只鬼已经恹恹欲散了。
宋学明的符火这时也燃了起来。
周处抓紧时间,把四鬼收回屋内,然后将曹阳和董雷放到自己身上,用自己身上的阳气滋润二鬼,二鬼嘘嘘弱弱,茫茫然然,就像被妈妈抱在怀里吃到奶的婴儿一样,放松,吸吮,进入梦乡。
周处的脑子里伸出一个连他自己也看不见,但实实在在能发挥作用的脑子,把曹阳和董雷的鬼头包裹住,然后低声重复一组能唤起人的一般记忆的词语:“回家,过年,吃饭,老婆,妈妈,孩子……”
在词语的暗示引导下,一个梦境被构造了出来……
马上过年了,曹阳抢在过年前作完了一个案子,分到一万三,和董雷约定好过完年在火车站碰头之后,就买了一些年货,回家过年。
这几年他挣了些钱,改善了家里的情况,就被村里的人注意到,想让他帮衬帮衬,带自己或家里人出去打工挣钱。
他深知自己做的事不能暴露,所以从来都是搪塞过去的,回到家后,也很少和人应酬,对人能避则避。
这次回家也一样,他专门等到夜里才进村,老婆孩子都已经睡了,敲了半天门,才把门敲开。
老婆打开门埋怨道:“你净挑这时候回家,跟偷鸡摸狗似的。”
曹阳进来把大门关上说:“你懂个屁,这叫闷声发大财。”
老婆拿过行李笑着说:“行行行,闷声发大财,我的男人你这次发了多大的财呀?”
“明知故问,我不都汇回家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