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山中的鸟鸣已然不绝于耳。

满山的雪白，隐约传来粗重的喘气声和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干枯的树梢下一行三人正艰难地向山腰前行。

为首的中年男人年纪大概四十左右，一身洗得发灰打满补丁的麻布衣衫外套着厚厚的兽皮衣，眉毛胡须上沾满雪花，腰间吊着两只野兔，一手拄着长棍一手攀扶着附近的树干，趟在三尺深的积雪里开路。

身后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一个个头略高的大个儿，二人皆是一身皮衣，背着长弓箭矢和斧头，顺着脚印前行，时不时地四处张望搜寻着猎物的踪迹。

“爹，山上咋这难走啊？”

年纪小一些个子偏矮的少年不小心摔了一跤，被身后的堂哥一把硬拉起来，拍着头上的积雪不免抱怨。

中年男人回头见孩子没大碍，转头继续向前走，嘴里小声嘟囔着。

“你个瓜娃子懂啥？大寒天儿下了雪，这山上冷风又大又冷，吹起来像刀子一样。别说人了，这些个野东西皮再厚也一样招架不住，还不都在背风地儿下窝？平整地儿是好走，能碰上兔子也只是今儿个喜头不错，平时哪儿撞的见？”

言罢，小少年只得连连称是。

“阿爹说的是，得亏兄长射得准，不然就让这俩兔子跑了。”

闻言，中年男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人和人的差别好似打从娘胎出来就不一样，大哥服兵役好多年都没有音信，怕是早死在外面了，大嫂生大侄子时落下病根也没撑个几年，但这大侄子赵瑾却着实不凡。

不仅三岁就开始识文断字，而且打小就知道锻炼，横练了一身腱子肉。

自己作为叔父只不过传授了些打猎射箭的经验而已，谁知道这小子竟一日千里，十岁出头就有了百步穿杨的射艺，从此家里再没断过肉食，两个儿子也跟着沾光吃得膘肥，个头也长了不少。

“大瞎子！是大瞎子！”

突然，小少年惊呼一声，二人循声望去，远处山体裸露的巨石下有一只通体发黑的野猪在拱着藓皮觅食，可被少年这呼声给惊到，下意识地扭头就往山腰跑。

见状中年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一边追着跑一边气的大骂：“瓜娃子，瞎叫唤啥？”

小少年没来得及辩解，身边的堂哥却已一个箭步同父亲追了上去，见自己落了后赶忙嚷嚷着在屁股后面追。

一老一少追着野猪在山上跑，后面还跟着一个边跑边摔跤打滚儿的少年，原本应该紧张的氛围徒然轻松不少。

“瓜娃子头回上山，出门都忘了交代他。”边跑中年男人边解释道。

大个儿少年亦是微微一笑，平静地说：“没事儿，叔父，过了前面的石岗就是一片坡地，跑不了。”

闻言，中年男人看了眼前面的石岗，心中不由得犯嘀咕，虽然前面是下坡，但树木茂密根本看不过几丈，哪能射得到？

待二人冲上山岗，放眼望去，只见野猪在树下的灌木里左拐右拐地可劲往前窜，距离粗算算也接近两百步，还有这么多树干挡着怎么可能射得中呢？

大个儿少年几乎同时登上山岗，手中长弓箭矢早已备好，踏上山岗弯弓便射，箭矢如同流星一般竟沿着一道诡异的弧线奔野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