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走近扶住轮椅,一边往门外推,一边有些难过的问道:“少爷,顾姑娘是不是要走了。”
“你多心了,她不走。”
起码今日不走,苏异在心中自语。
小丫头只知少爷不会骗她,登时欢喜了起来,在苏异耳边喋喋不休。
...
路上有鲜花红纱引导,县丞大人的府邸并不难找。
等小鱼推着苏异到了刘府大门时,大多宾客都已入内,门外除了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只有几位宾客仍在相互攀谈,依次进入。
站于门口迎接的是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身披红袍喜服,油头粉面,带了几分阴柔,手上带着一枚碧玉扳指,此时满脸喜色,正不住的与入府的众人打着招呼,应是新郎官。
另一人,则是韩薪铭。
独坐轮椅的苏异在人群中委实有些明显,韩薪铭一眼便看到了他,当即面色一喜,撇下身旁与他寒暄之人大步迎了上来。
“苏兄,几日不见,韩某对你想念的紧啊。”
他故意大声喊出,周围百姓尽皆踮起脚尖往这边看来,毕竟苏异与新娘宋语兰的种种传闻,这些日子可是传遍了大街小巷。
苏异瞧着他虚伪的模样,知道他并无什么好心,待他走近,笑道:“你上次见我,所说之话与今日差不多,然后便要借我诗文压服我,今日打算如何?”
韩薪铭装出来的虚假笑容猛然一滞,随即缓缓收敛,目露寒光:“定不叫苏兄失望!”
新郎官也听到了韩薪铭先前的叫喊,与身边人告罪一声后走至韩薪铭身侧,拱手对苏异道:“在下刘玉泽,曾拜读过苏兄诗文,今日苏兄能来,在下深感荣幸。”
韩薪铭在一旁道:“何止如此,苏兄与夫人曾经可是至交好友,对夫人多有照顾!”
他在‘至交好友’与‘照顾’两词上语气加重,摆明了是想要两人生出嫌隙。
谁知那刘公子脸上笑意不见丝毫改变,反而更为热情道:“我也曾听语兰说过,如此说来,咱们天生便有缘分,日后还要多多来往。”
见他言辞恳切,不仅是韩薪铭,连苏异都甚是差异,这刘公子的反应实在出人意料,要么便是他天生大气,不爱无故妒忌,要么便是他心思深沉。
“劳烦刘兄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异也客气回应。
从怀中取出先前备好的礼物便要递给刘玉泽,谁知被他将手掌按回,笑道:“还未入席,哪有先收礼的说法,苏兄先随韩兄入内,我还要迎客,稍后再与苏兄畅谈!”
韩薪铭皮笑肉不笑的道:“请吧,苏兄。”
苏异与刘玉泽告别,跟着韩薪铭一同入府,好在侧门并无门槛,少了些麻烦。
韩薪铭走在苏异身旁,看向他手中锦盒,带有几分讽刺道:“不知苏兄准备了何等礼物?”
“与你无关。”苏异冷淡道。
“苏兄说的有理。”韩薪铭冷笑:“只是一会儿府内唱礼之时,可不要丢了脸面。”
苏异不理他,大儒手书,总不会算太差。
见他不语,韩薪铭也没再说些什么,府内丫鬟下人四处奔走,路上也有宾客三两闲谈,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几位开阔的院落之中。
院内东侧有一座三层临墙小楼,红纱绕树,处处都贴满了大红的喜字,三二十张圆桌错落摆放,不少已坐满了宾客,互相问候寒暄,显得有些嘈杂。
韩薪铭一路将他引至最近那小楼的一张桌旁,桌子上首,有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正在自斟自饮,模样周正,只是眼神间透出些许阴郁,身侧还放了一把乌鞘长刀。
比了个‘请’的手势,韩薪铭道:“苏兄,刘公子特意嘱咐我,将你安置的靠前些,我也在此桌,你可别推辞。”
不等苏异回应,那独自斟饮的黑衣男子却突然发难:“韩薪铭,你也算现下观潮书院的魁首,坐便坐了,只当给书院面子,他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同坐?”
韩薪铭似乎极为忌惮这男子,闻言连忙朝他拱手道:“林大人见谅,这都是刘公子的意思。”
这位林大人却丝毫不给面子道:“那又怎么样,刘玉泽只是好运攀上了执名候小公爷,他的意思在我这里还没那么重要。”
韩薪铭上前两步,弯腰在林大人耳边连声道:“确实确实,执名候乃是军方王侯,大人位属六部之外,自然无需在意。”
林大人面露得意之色,他身份官职自然万万不能与一位掌兵的实权王侯相较,不过他所属之地非比寻常,只是候府公子的一个名头,又不是本人前来,倒不至于他处处退让。
随后便听得韩薪铭继续道:“不过他娶的毕竟是那位大人的亲妹,况且大人,这人是苏异!”
林大人闻言却是神色一变,有几分审视的上下打量了苏异一番:“你就是苏异?”
知晓他身份不凡,苏异不卑不亢道:“正是。”
“那你可认识宋听竹?”
苏异微楞,今日是第二次听到这名字了,这人恐怕来自长安。
“自然。”
林大人笑容玩味:“长安尽知,大儒赵春平近日来在城中四处访友奔波,虽不知具体,但城中都在传,是为了他那个已经废掉的弟子,听说已为他找到了恢复的法子,只怕不日便要将其接往长安,说的是你么。”
儒家大儒,何等的身份地位,他老师在朝中门生故吏不知多少,便是当朝一品,天潢贵胄见了也要称一句先生,如今却为他的事如此奔波,自己委实是不孝的很!
点头承认之时,苏异也在心中不停暗骂自己。
“是你便好。”林大人身上陡然涌出一种莫名的晦涩力量,无形无质的压力笼罩苏异周身:“长安城,你不许去!”
他冷声下令,不容反抗!
...元神之力?
感受着身上无比熟悉的压力,苏异面色古怪,看来这人便是韩薪铭的底气所在,不像是共同预谋,倒像是各取所需。
这位初次见面的林大人似乎并不希望自己去往长安,听着话音应是与宋听竹有关。
只是不管是老师为自己的辛苦奔波,还是自己曾答应顾意的定会去长安,都是无法按他所说了。
韩薪铭莫非没与他说过自己的状况么,若是用气血才气之类强压自己,现下倒是难以抵抗,不过想以元神慑服自己…
苏异心中暗笑,悄然间解开困于元神之上的束缚。
霎时间,汹涌澎湃的如潮的元神之力…
沛然涌出!
“长安城,我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