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只是好奇我的心为什么不在胸腔里安分地待着，但是这也代表了你对我感兴趣了。这是很好的一步。”任长生站起身，左右环视一圈，“不过这里有点危险，去我的地方，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什么地方？”

任长生从背后推出一台三八大纲，车身上全是锈迹斑斑，她蹲下去用手才能勉强把刹车的稳定器拨上去，那台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淘的废品浑身没有一个零件不在嘎吱作响：“去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任长生住在康城郊区一间早就废弃的平房里面。房子已经是七十年代建造的，门口的玻璃上贴着已经泛黄的“供”“销”两个红底的大字，墙上的海报被人撕下来一半，只留下意义不明的“优育”两个字。周遭笼罩着静谧的黑夜，连狗叫声也听不着，再远的有人的房子已经远到好像星星似的，只能渺茫地瞧见一团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出来。

“这里原本是个供销合作社，后来市场化之后就成了超市。”任长生在黑暗里叼着手电在灶台前面翻找着，好不容易翻到半盒奶香饼干，递给葛淼，“大概十年前，一个男人冲进来抢钱，把营业员给杀了，这边就不再营业了。最近几年眼见着修仙越来越热，大家都怕坏了自己的风水，附近离得近的几家去闹过后，房子便被迁去前面不远处。”

一进门是几个已经空置的货架，货架底层摆着几包没有拆封的压缩饼干和两三瓶矿泉水，四面墙装着的都是透光的玻璃窗户，透过其中已经擦干净的一块能看到窗外的月色。

葛淼走到窗边凝神看着月亮。任长生从背后走过来，她先是好奇地顺着葛淼的视线看过去，没一会便又无趣地转开视线，神色依旧是那副漠然麻木的模样：“收拾好了，你跟我来。”

任长生所谓“收拾好”的地方是一个地库，超市角落有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通道，顺着梯子爬下去就能看到一间大约不足五平米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行军床和一套桌椅，桌椅佛刚刚从某个学校里拿来的，古朴得像是八十年代遗留的产物，坑洼的桌上摆满了封面稀奇古怪的古书，其中还有几本线装书。

书桌正中间摊开着一本《抱朴子·内篇》，上面恰好停在“学仙之法，欲得恬愉澹泊，涤除嗜欲”那一页：“你都这样了还没放弃修仙？”

“我总要想个办法变正常，既然是修仙惹出来的麻烦，总得靠修仙才能解决。”任长生将拉链拉开，轻松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不知道和什么小声嘟囔起来：“安分，你们都要安分起来才是，我们是一体的。”

“你在和什么说话！”

任长生转过头，她蹲在地上，恰好在灯泡阴影处，散乱的短发遮住半张脸，佝偻的姿态像极了蹲伏休憩的野兽：“我在和自己说话——你别总是一惊一乍，怪烦人的。”

“和自己？”葛淼站起身，警惕地背靠着墙壁，“你，你又在跟那颗心说话是不是？”

“我的心也是我自己。”任长生不耐烦地皱眉，她转过身的时候手里确实捧着那颗心，它依旧在一下又一下结实地跳动着，“你真奇怪，你见到每一个普通人的时候他们的心就不跳了吗？我的心只不过是跳得厉害了一点，你有必要吓成这样？”

“再厉害也不该跳出去啊！”葛淼惨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