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林小烦的意识能够再度聚焦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门。
当然,这道青铜色的对扇门此时还没有让林小烦产生任何兴趣,因为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花些时间来安抚自己激动的情绪。
妙啊,穿越了!
自打特种兵项少龙同志首开先河以来,林小烦已经看过太多的穿越小说,十本网文里有八本是穿越和重生,以致于他一度认为:不穿越,无网文;没重生,难撩人。现如今,自己能够亲自穿越体验一趟,也不枉多年来的长期意Y积累呀。
先不说如何穿越而来,到此使命又是怎样,也不说林老先生究竟有啥古怪,意欲何为。反正林小烦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加班起开,“福报”滚粗,去他喵的996吧。管它白日梦还是夜无眠,我命由我不由天,爽一把先!
一念至此,林小烦顿感飘飘然,身心愉悦,不可名状。他的情绪也从最初的懵懂、慌乱与兴奋,转为强烈的好奇心,四下打量起来。
这个地方很黑,但并不阴冷,空气里的湿度非常大,潮气也很重,没有一丝丝风,而且还能闻到一股鱼腥味。林小烦感觉不出他所在的地方到底有多大,因为除了面前的对扇门以外,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周身数尺远,再往外,便是黑洞洞的黑暗。
林小烦脚下踩着一块青色的东西,软绵绵的,而那扇青铜色的对扇门裹在一团幽幽的蓝光里,就在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当然,这扇门肯定不是小哥的青铜门,因为此门的尺寸未免小了些,只有普通大小,想必后面也不可能容得下管挖不管埋的巨型脑洞。
有门不走非君子,傻瓜才会去旁边湿乎乎的黑暗里探索呢,林小烦暗忖。接着他开始仔细研究起面前的青铜对扇门,过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他皱着眉头想,怎么才能打开它呢?
这门通体光滑,没有门把手,也没有任何配饰和纹刻。溜门撬锁不是林小烦的专长,但他觉得,对付这扇门,无外乎几种方法:
首先是利用刀具之类的利器,将刀尖从门缝里插进去,把里面的销闸拨开。可是,这个方法不能用,因为两个门扇对得很紧,几乎没有缝隙,再说了,现在林小烦也没有趁手的利器;还有一种方法是,用铁棍将门从门框上撬下来,但这一招也不能用,因为门看起来安得非常结实;第三种方法就要用到千斤顶一类的东西了,但穿越过程中,怕是没有人会带这种玩意儿;第四种方法是用火烧,只要温度足够,不怕青铜门不融化,但林小烦没带火柴,而且该方法动静太大,谁也不敢保证途中会不会出现别的意外。
林小烦因此很是花了些时间思索……后来,他低声骂了一句——他娘的!因为这门既没有被锁上,也没有反插住,一推就开了。
门外是一个小巷,没有人,很安静,几十步之外有一条街,街上人来人往,还挺热闹。林小烦扭头看了看身后,此刻那扇门关上了,但已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而是属于一座阁楼的一部分。
从外面的角度来看,这道门也并非青铜质地,而是一面非常普通的木门,色泽暗淡,灰不拉几,门上坑坑洼洼,布满了污垢和苔藓样的东西,似乎是这座阁楼的后门,早已年久失修。
好马不吃回头草。林小烦耸耸肩,转身大踏步走出小巷,来到街上。
时值正午,阳光明亮。林小烦手搭凉棚,四处张望。只见街上车水马龙,十分喧哗,大部分的人都衣着光鲜,喜气洋洋。此地看起来像个集市,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有些叫卖声,林小烦可以听得懂,比如胭脂啦,豆腐啦,包子啦之类的。不过,也有些叫卖声,林小烦却听不懂。
这条街临水而建,旁边是一条河道,河道并不宽,大概三四丈左右的样子,一艘艘木艇和漕船,时不时扬帆而过,穿梭在绿油油的水面上。
“这是古代,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朝代呢?”林小烦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低头打量自己的这身行头,脸刷地一下红了,好嘛,这身装扮可够阔的。
刚才他只顾沉浸在穿越的喜悦里,竟没有发现自己是这么一副打扮,身穿素白色的锦缎长袍,腰间系着镶嵌宝石的玉带,脚踏一双镶金丝的黑色尖头短靴。
若是能揽镜自照,这岂不是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尽管林小烦感觉这身行头有些不大合身,但心里还是暗自得意。他想,这怕是穿越到一位富家公子身上了吧,一身衣服就如此败家,那平常生活还能得了吗?想必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估计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玉盘珍馐,再加上一堆侍从仆妾,还有好多好多的小娘子……
林小烦美滋滋地畅想,身心再一次倍感愉悦,可就在此时,身后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他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扇门被撞开了,四、五名光着膀子的大汉鱼贯而出,身上都晒得黢黑,个个肥头大耳。其中为首一人指向自己的方向大喝道:“就是那小子!别让他跑了,给我拿住!”
说话间,四五个大汉朝林小烦冲过来,犹如饿虎扑食。林小烦脑袋里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本能觉得,这帮人口中的“那小子”肯定就是自己。林小烦很想与这些面目狰狞的家伙坐下来谈谈,以便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的身体却太过诚实,早已不由自主地迈开大步逃跑了。
林小烦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飞奔,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几个大汉的靓影,肥硕的身材、凶狠的面庞、统一的装扮……这些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其中两人居然手拿朴刀,三尺来长,利刃尖尖,反射着阳光,亮晃晃地太吓人了。
他也不敢回头多看,而那些大汉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穷追不舍,口中骂骂咧咧地大叫,“站住!站住!“”还敢跑!等爷几个抓住你,有你小子好看的!”
林小烦不言声,闷头向前冲,尽量避开街上的行人和小贩,但是,到哪儿都能碰得上可怕的熊孩子啊。前面的宽路忽然变窄,左边是一间二层的酒楼,右边是一座五孔的石拱桥,路中间突然窜出三个小娃娃,追逐嬉笑打闹,正好将林小烦的路给堵住了。
前有小娃娃挡道,后有胖墩墩追杀,林小烦进退两难。左边是墙,右边是河,也没得选,几个小娃娃看起来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林小烦刹不住闸,便决定从这些小鬼头上跳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林小烦紧跑几步,左脚一蹬地,高高跃起……
“我去!”林小烦在空中惊呼一声,立时感到腹部升腾起一股澎湃有力的丹田之气,竟将自己托起六尺多高。
“这不科学啊,我还会轻功?”林小烦念头一闪之际,已飞过数丈远,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地上。他往前抢了两步,回头一瞧,只见那些手持利刃的壮汉也不含糊,竟然都会轻功,像四五坨粑粑一样从空中糊了过来。
林小烦只好继续拔腿狂奔,以期尽早脱困。不过,在知道自己还具备轻功特长之后,他的潜意识深海似乎也打开了一道缝隙,有关武功的一些信息迅速涌入表意识。他好像明白了,穿越之后,有关这具肉身的所有当世信息,并不能一次性全部获取,而要随机缘一点点触发感知。
此刻,林小烦的身法轻盈了许多,在路上奔跑的速度也更加快捷,他心中暗自得意,毕竟对于一个资深的武侠小说和功夫片爱好者来说,能穿越至一个刀光剑影的武林时代,岂不是有趣的紧啦!
不过,他现在可没有闲工夫细细品味,因为那几个大汉就在不远处紧紧吊着,只要林小烦脚步稍慢,他们的叫骂声就会变得十分清晰,有如近在耳畔。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林小烦渐感体力不支,有点跑不动了。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车声辚辚,辘辘远听,一辆驷马豪车正从右边的路口疾驰而过,行人纷纷避让。车上旌旗招展,鸾佩叮咚,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窗牖,蓝纱随风飘扬,将一张娇丽的面容隐隐显露。
林小烦并未多想,腾空跃起,就想跳上马车,借个脚力。没想到,那马车却突然加速前行,让他扑了个空。不切实际的想法,往往导致骨感的现实,林小烦高估了自己对这具肉身的控制力,一下子摔在地上,扭伤了脚。他嘶声长吸一口气,脚踝骨处传来钻心之痛。更糟糕的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些追杀的壮汉已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那名大汉,皮肤最黑,满脸横肉,将朴刀扛在肩上,一面喘气,一面冷笑道:“小王八蛋!看……看你还往哪跑?”旁边的几个壮汉脸上也露出狞笑,冷冷地瞧着林小烦。
林小烦心凉半截,暗忖,完蛋了!这可怎么办?不过,他发现这几个大汉并没有马上要对他下手的意思,似乎在等什么人,于是便开口说道:“几位壮士!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追我如此之久,到底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臭小子你还有脸问?”为首的那名大汉一脸不屑,然后抬头对他的手下说:“朱老三,你们先把吴公子的衣裳剥下来。等吴公子来了,再看看如何发落这小子!”
林小烦没做太多反抗,被几名壮汉当街剥了衣裳,只剩下贴身的衣物。剥完衣裳,几名壮汉立刻给林小烦补上了刚才欠下的那一顿胖揍。
挨打的时候,林小烦尽量忍着,没啃声,最后脸上挂了彩,身上也到处都是大脚印子。挨一顿揍不算什么,但让林小烦沮丧的是,他这才明白地想起来,那座阁楼其实是一间大众浴堂,这身衣服可能也并不是属于自己的。
而从仅剩的贴身衣物的质地来看,用的是寻常人家的布料,林小烦很是郁闷,心想:“难道我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好不容易穿越一趟,我还是一个普通人啊?”
这时,一阵哒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三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在众人面前停下。
“吴公子来啦,”为首那名大汉陪着笑,立在一旁,十分恭敬,双手将衣裳托着,弯腰说,“这是公子的衣裳,小的们已经给您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