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仁……
安仁,怎么了?
她想问,却发现自己的声带被厚重的水汽封锁。她挣扎着,每次挪动都像抗拒着无形的枷锁,沉重且痛苦。
终于,不知努力了多久,沈锦程从虚无中挣脱。她眼睛突然瞪开,像是在深水中急速浮出水面。
一时间,房间里的一切都在旋转,虽然声音和画面开始变得真切,却仍然摇摇晃晃,让人难以聚焦。
清醒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楚璁宽大的床上,月牙白的锦被轻轻盖在她的身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
屏风后面,楚璁的声音夹杂着其她几位内阁重臣的议事声透过薄薄的纱帘飘来,
讨论的内容偶尔被玉帘晃动的叮铃声淹没。
真是荒唐啊。
她居然还在书房,而且今早还有朝会……
沈锦程一时对楚璁无话可说。
她呆呆地打量着房间,燃烧的沉香从香炉中散出细细的烟雾,空气中充满了暖意和一丝木质香的沉重,
这些香烟在昏暗的室内舞动,形成一道道细小的光影。
沈锦程闭目养神,突然殿外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陛下,山西灾荒,赈灾刻不容缓。不知陛下对监管赈灾钱款的钦差大臣可有人选?”
是吏部尚书高观澜的声音。
山西的赈灾款,楚璁正想从她那里拨用。现在听见几人聊这个,沈锦程气息更加微弱。
她浑身虚脱,连个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昨夜她1 私不挂,出了大汗又吹了一夜的风,而楚璁浑身完整,只脱了条裤子而已。
搞完她的人,现在又要拿她的钱,真是畜生。
楚璁的声音也不太精神,她沙哑道:
“户部主事严朗”
高观澜继续追问,“皇上,这钱款怎么拨……”
沈锦程捏住了被角,真想骂几句。
停顿几秒,楚璁回道,
“户部拨20万两,10万石粮。”
“是,陛下。”
沈锦程等待着她的下文,但是直到散朝也没再听见楚璁要挪用银行钱的决议。
沈锦程心底暗暗生了些期冀,难道楚璁不动银行了吗?
书房外众人散尽之后,楚璁慢慢走了进来。
一进来她就看见沈锦程惨白的脸,楚璁大步走到了床边,她把手掌放到她额头,发现烫的惊人,
而且她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楚璁紧皱眉头,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卿?”
“还好吗?”
沈锦程似哭似笑,嗓子也和吞了石子般嘶哑,
“皇上,我就要死啦。”
看着眼前人奄奄一息,病入膏肓的样子楚璁一时有些慌乱。
昨夜……是她不好。
她出了很多汗,最后清理的时候,她如常叫人进来伺候,但竟然把她吓大哭。
最后楚璁只能自己来帮她擦拭,但是她不会照顾人。
最后把她弄成了这样。
楚璁放软了声音,
“别瞎说。”
“堂堂大女人,喝两副药就好了。”
沈锦程啜泣不止,
“我活不了,也不想活了。”
“如果陛下心里有丝愧疚,那么臣求陛下,将臣提出的银行好好实施下去吧。”
“臣求陛下目光长远,不要用皇权压垮银行的信用。陛下所谋与臣一样,都在千秋万代,而不在这一时一世。”
听到这里楚璁好像有些回过了味,
“如果朕不答应呢?”
沈锦程双腿一蹬,
“那臣死不瞑目。”
楚璁帮她把漏风的被角捏好,
“我答应你。你先别死了。”